“界石埋在极深的水底,某些试图过河的人双脚未及探到它就先溺水而亡了。与其他的江河不同,死者的尸体在界河并不漂浮到水面,而是沉到水底。这与水的体积、酸碱度等无关,而是与死者的体重有关。据说,他们的体重是普通人的好几十倍,一旦跌入水中便像石头或铁块似的沉底了。人们常引以为戒,可后来人依然络绎不绝。据说他们能看见先逝者的样子,羡慕他们的幸福,并自愿继承前者的光荣传统,将生命献给这种幸福的获取过程。”
“这条河在什么地方?”我问。
“明知故问。人人都知道它的位置,这是与生俱来的获知能力,只不过人们本能地对它避而远之。”他说。
“不知为什么,我对你一见如故,说不定我们有亲戚?”
“你这套套近乎的把戏在这里根本不适用,不过,看来我们还是有一面之缘,对你不知是福是祸呢!”
我们就这样边走边说。
“不瞒您说,最近我常常在这一带溜达,我是追着一只美丽的蝴蝶误入此地,到了这里,它突然不见了。您的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那蝴蝶飞过的地方都有这种味道。”
“以前我也跟你一样,经不住它的诱惑啊。”
一条仅一人通过的小径隐匿于荆棘和砾石中。他突然加快了脚步,光着脚飞也似冲上那条羊肠小道。一路上,他都是光着脚走路的,他说他不喜欢穿鞋子。我的球鞋底已磨穿,,双脚和小腿疼得早就失去了知觉,像两根木头。
“等等我······”我心急地喊道。
“加油啊,老兄!这可是我最慢的一次,往常我一人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现在都过去一个小时了,才走不到三分之一呢。”山谷回荡着他不耐烦的声音。
我实在累的不行,饥渴困顿,瘫在地上。看看天色已晚,渐生悔意,环顾四周,不禁魂飞魄散。原来这条羊肠小道竟是挂在悬崖上的,崖下是咆哮的江水。我很奇怪为什么一开始跟他走时没注意,难道他故意使用障眼法,利用我的好奇心,‘好心地’陪我谈话,轻易地骗过我去,目的就是让我跟他走?
“小子,快起来。”他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我面前。真是神出鬼没!
“你怎么不早说!这里面竟然是这个样子······”我气急败坏地抱怨。
他好奇地低下头,两只猫头鹰似的眼睛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突然发出吓人的大笑,还用手抓住我的肩膀要把我推到悬崖下。我像一只被猫戏弄的耗子,已经奄奄一息。朦胧中,他用一只胳膊把夹在腋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我醒来时,天光早已大亮,气力也恢复不少,我发现我的双脚双腿居然还能活动自如!昨天的经历仿佛是另一个人的,此刻的我,又像从前一样踌躇满志。
“记住:在这里,闭上眼睛比睁着有用。”他鼓励地望着我说。
我试着闭上双眼,屏息敛气,用内心的力量牵引着迈开了双脚。果然没走几步就踏实起来,脚步也越来越轻松。渐渐地像平地一样自由了。再睁开眼时,见面前是一条河。河面深远,河水呜咽,与天相接。
“这就是界河吗?”我问。
“是啊,看你自己了。”
“我感觉灵魂和肉体都灌满了铅,有千万斤重;每个来此的人都有这体会吗?”
“也不尽然,有人也说这河的呜咽是快乐的歌唱。每个人感觉不同。”
“我也想有那样的感觉,可我现在只想恸哭一次,可是哭不出来,我很久以来就不会哭了。我是不是太傻了?”
“在大人眼里,每个孩子都又傻又可爱。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你的原因。
你看见河对岸的风景了吗?还有偶尔来往的人,虽然紧锁眉头、步履沉重,可与风景和谐一致,他们早就把家搬到那里了。”
“我想你的家肯定不在这边,否则的话·····我知道自己是个心急的人,况且时间总是很宝贵的,对吧。”
“我像你这么大时得了很严重的肺病,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出院后不久我又患上了抑郁症----时值春天,我的眼睛突然对颜色高度过敏,大自然的五颜六色唤起我生的渴望,连长在阴沟和垃圾旁的野草,都会使我感到深刻的自卑;可到了夜晚,死亡当值时,我也会和它促膝相谈,我们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密友。我时常一个人来到这里,在他的腋窝下舔着自己的伤口。有些自以为精明的人信誓旦旦地告诉母亲说我的模样变了,可我母亲拒不承认。也有些叫嚷自己是乐观主义者的,只要见到我就不失时机地抡起手中的利剑扎我的伤口,新伤旧伤一起扎,一边挥舞着剑一边质问:‘那么痛苦怎么不自杀呀?’我感觉自己像一条被剁成两段的虫子,幸运的是,我的头变成骷髅前得以成功逃脱。”
“你刚才提到他。这一带,他的身影能挡住太阳的光芒,我全身的血跟凝固了似的,使我疑心他就在我面前,有时我感到自己就在他的指甲缝里苟延残喘。你呢,怎么应付这种事的?”
“如果说你是高度紧张所致,是有失公允的,是一种逃避心理;正确的做法是正视它,做出积极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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