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实。
程国辉在车内抽完烟，随手把烟头扔出车窗外，他顿了顿，只要每每想到十年前的那个深夜，内心里面充满着的，除了愧疚就是怨恨。
愧疚是对于美娟正道母子的，怨恨是对于杀人凶手和自己的。
他恨自己，一朝为民，虽是老百姓的平安庇护神，但却连自己的爱人都没法保护。
就连他那年那晚回到家，知晓这个事情，还是那些半夜被枪声被孩子的哭声惊醒的小区围观群众出来看热闹告诉他的。
他很自责，固虽这些年来凭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攀爬，坐到了现在的公安局长位置，但却永失挚爱，和闹到了一个跟亲生儿子反目成仇的下场。
程正道是恨程国辉的，他这个亲生父亲，他认为自己母亲的死，跟程国辉脱不开关系，也就是自六岁那年起，他往后的日子里，从未再叫过程国辉一声的“爸爸。”
现在的程国辉，人已到中年，事业有成的他，家庭方面却是一团糟糕，程正道越来越叛逆，他在其的身上，所作所为所言所语，也是越来越力不从心。
......
程国辉驱车从市政府离开，一路飞驰着来到程正道所在的初中，这是最后一年了，正道念初三，他不希望再生出什么幺蛾子闹出什么事情来。
在学校里面，初三年级办公室内。
现在正值上课期间，在场的总共有七八来号人，三个老师，两个学生，再加程国辉和对方被打的学生的家长父母。
一个女的，听声音像之前给程国辉打过电话的老师，她坐在办公凳上，旁边跟着坐的，是俩男老师。
程国辉和对方的家长，被她安排在周围找来的三个凳子上坐着，他们众人的面前，程正道和另外一个被打的学生站着，俩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今天我的课下课，他俩在教室门外的走廊上打了起来，原因不清楚，这俩孩子也不愿说，但是是正道这孩子先动的手，而且下手不轻，下死手那种...”
程正道的班主任，正在一五一十地如实把真实情况告知程国辉，另外一对家长来的早，他们已经了解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话说完，旁边对方的家长，一妇女直接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孩子身边，她一撩起孩子的衣袖和裤腿，指着程国辉激动的说道：“你这当爹的，仔细好好看看，这是一个孩子打架该动的手吗？你看看这抓印咬印，我自己都舍不得打这么狠，你再看看你家这野孩子，下手心肠是得有多歹毒？！”
“你说谁野孩子呢，我这个当爹的不就在这么？”
本来看着妇女撩起的孩子衣袖裤腿，程国辉看见那孩子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准备好好跟他们道歉说好话的，但是一听到妇女说正道是野孩子，这就让程国辉不乐意了。
他一瞪妇女，与之对视，不怒自威的气场散发开，程国辉跟着站起来，“我家孩子不对，是没错，你护子心切，我也理解，但是你如果不会好好唠嗑的话，你就别硬唠！”
“你...！”
妇女咬着牙伸手一指程国辉，一时间被回怼得一点脾气没有，她又看向自己的内人，也就是被打孩子的父亲，她叫嚷道：“你特么啥尿性，自己亲生儿子被欺负了，你一句话不吭？”
“你给我安分点，嗓门大能成事么？整一个傻b娘们！”
男人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就斯斯文文的，属于典型的‘妻管严’类型，这次他也是忍不了了，虽然自己的孩子被打他很生气，想要一个说法，但是与之比起来，自己的媳妇在外面丢人才是他最为恼怒的。
特别是妇女言辞分外刺耳，击中了男人平时就积压已久的怨气。
他朝妇女吼完，妇女当时就不愿意了，她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哭闹起来，一边还说着什么“没天理啊，我都是贱的...”之类的话。
男人没管妇女，任由其耍泼，他看着站起来的程国辉，起身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我家这人，就这样，你别介意，都是为了孩子，只是出发点不一样罢了。”
“呵呵，没事，我理解。”程国辉笑了笑。
一边的那俩男老师，此刻也不干坐着了，他们过去安抚妇女的情绪。
程正道这边，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他无所谓地乐了乐，特别是看见自己父亲在那边“虚情假意”的样子，他就打心眼里的，抵触不已。
男人和程国辉又接着聊了点别的，俩人都很健谈，一番交流下来，竟有说有笑的。
像是商定好了样，男人朝着程正道走近，他没像之前妇女那样，说话处处透露出教养二字。
“孩子，来你跟我说说，你为啥打我家虎子，他是你同学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至于吧？”
“不为啥，至于。”正道抬头，盯着这个男人，他咧嘴笑了笑。
“你这...！”
男人头一番攀谈下来，就吃了瘪，他下意识地伸手指了指程正道，在后边的程国辉就看不下去了。
他走过来，看了眼正道，“好好说成不，是你有错在先，人家态度这么好，你别一副吃亏的嘴脸。”
“要你管？”程正道反问道，冲着程国辉笑了。
“......”
程国辉看着正道，心中想要提起的手，最终也没能提得起来，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不再看正道，拉着男人向班主任那走去。
路上，程国辉贴近男人的耳朵轻声嘀咕道：“这孩子，打小就这样，因为一些事情，我亏欠他的，管不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男人点了点头，他的手搭在程国辉肩上，语重心长地长叹一声，“哎，我懂，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到了班主任面前，经过程国辉与男人的一番交涉，男人已经决定不再追究程正道了，他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他家孩子的医药费和营养费，得由程国辉全包，程国辉欣然同意。
“既然孩子家长你们已经说好了，那这事我们也就不再追究了，只是正道家长，你们家孩子打老师这事，恐怕比较难处理，你也知道，他不是一次两次了，校方给足了你面子，也就是现在是义务教育，不然依你们家正道这样，肯定开除没跑的。”班主任面露为难之色说道。
程国辉叹了口气，“我知道，孩子回家我会好好教育他的，孩子还小，你替我跟这俩老师道个歉，就说别太往心里去。”说完，程国辉指了指刚才过去安抚妇女的那俩人。
班主任点了点头，也没继续往下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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