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深一语不发地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谁也不知道，那只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琉璃瞳正在他的头发下发出盛大的光芒。
台上的战斗愈发激烈，每次交手秦歌都会吃惊一分，他觉得每次交手过后柳飞羽就会更加兴奋，这难道就是破世的作用？想到这里他不由暗暗心惊，一个没注意，柳飞羽的剑划过他的左臂，带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迸了出来。
“歌——”怀薇掩口，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心。
秦歌低头，轻轻一笑，笑容若隐若现，痴了大半个场子的人。
“你要不要放弃？”柳飞羽剧烈喘息着，见到血以后他的眼睛变得血红，他正在极力克制着要冲过去捏碎秦歌脖子的渴望，“你若放弃，从此离开云州，离姐姐远远的，我可以不杀你。”
“呵呵，”秦歌抬起头，“终究还是因为……你早就爱上了怀薇，是么？”
“住嘴！”柳飞羽瞳孔紧缩，他抬起剑直指秦歌的眉心，“我只是希望姐姐能有最好的生活，不被任何人束缚的生活！你根本不懂姐姐，不知道过去姐姐受了怎样的伤害，你怎么能去爱她？”
“那么，你能么？”秦歌平静地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柳飞羽不顾一切地吼了出来。
“你把她留在你身边，难道不是给了她新的束缚么？”秦歌一字一顿地道。
柳飞羽猛然惊怔。
“怀薇想要做回她自己，我可只要让她明白了她自己的心意，我不会勉强她干任何事。你可曾问过她，她是否愿意留在你身边，与天下人为敌，看着你一个接一个的杀人？”
柳飞羽被浓郁的献血味道折磨着神经，又被秦歌的话刺激得几乎失去理智，他怒吼一声，拔剑冲向秦歌。秦歌展眉一笑，笑容清越透彻，他转头看了怀薇一眼，眼神包含了很多。
怀薇……你的过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无论柳飞羽是普通的孩子还是杀人狂魔，他终究是你的过去中唯一温暖的部分，你割舍不掉他，对吗？
那么，我将为你留下他，你要记得，我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你不难过，只要你开心，我就会开心，所以，不要恨我自作主张，好么？
怀薇看着秦歌有些留恋的眼神，悚然一惊。
秦歌，你要干什么？
秦歌清啸一声，不闪不避，眼见着柳飞羽的剑直冲着眉心刺来，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右手微微抬起，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台下武功高的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那是一种——
同归于尽的姿势。
颜深危险地眯起眼睛，作为十分了解秦歌武功的人，他怎能不知道，秦歌并不是要同归于尽，他只是要拼掉自己的性命废掉柳飞羽的破世之功。难怪他说有五成把握，以他的武功，舍掉性命，纵是八分的把握也有了！
怀薇终于醒悟了秦歌要干什么，她心中大急，刚要张口，喉头腥甜，一口血涌了出来。她顾不得擦去血迹，拼命喊道：“歌，不要——不要这样做，我会恨你的！”
秦歌看她一眼，微微一笑。
果真……还是这样倔强的姑娘啊……
怀薇看到那样惊心动魄的笑容终于崩溃掉，她扑到擂台边上，眼睛满是绝望，她凄楚地伸出手：“歌，不要……小羽，求你，不要伤害他……”
柳飞羽剑锋陡然一滞，他转头看向凄绝的怀薇，嘴角慢慢露出苦笑。
姐姐呵……
剑刺入血肉之躯，沉闷的声响。
所有人都呆怔地望向台上。
秦歌手势僵硬，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却没有半分轻松的意思。
柳飞羽握紧剑柄，乌黑的唇角颤抖地扬起，暗黑色的血顺着锐利地剑刺眼地流淌下来。他松开手，缓缓跪倒在地上，邪厉的气息低沉了许多，他慢慢抬起手伸向怀薇。
怀薇怔怔的走上擂台，走到柳飞羽身边，跪在地上抱起他。
“姐姐……”柳飞羽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摸怀薇的脸颊，笑的很开心，“我说过，只要你开口，我会为你留下他。”
“傻孩子。”怀薇闭上了眼睛。
“他刚才想拼死废掉我的魔功，他想让我活着，我知道。”柳飞羽抬头看了秦歌一眼，“他……是个好人呢，这样的人，才能给姐姐幸福吧。”
怀薇缓缓抱紧了他。
“姐姐……姐姐……”柳飞羽几乎是在固执地一遍一遍叫着怀薇的名字，语气很是留恋，“我大概也能自行废去我的魔功吧，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啊，我杀了太多的人，已经是这个世界的敌人了，我再活下去，会给姐姐造成困扰的。”说着，他露出幸福的笑容，“不过我不后悔呢，因为是为了姐姐啊，现在有了能保护姐姐的人，我也就放心了。”
“为什么非要弄成这个样子……”怀薇流出了眼泪，“为什么不能都好好的……为什么，你们注定有一个要离开我？”
“答应我，姐姐……不要忘了我……”柳飞羽的声音越来越弱，“我爱你，姐姐……”
在他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他脸上所有的黑色竟然瞬间烟消云散，原本清澈俊朗的面容又重新露了出来，他唇角安然地翘起，眼睛微合，美好明媚的样子让人们无法把他与之前的杀人狂魔联系起来。
秦歌俯身轻轻拥住怀薇的肩膀，怀薇颤颤地笑笑，靠在秦歌怀里：“真好……走的时候他又是曾经的小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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