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嘀嗒嘀嗒地走着, 不知不觉便已到了凌晨三点半。夏知鸟在跪了几个小时后, 腿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
叫隋至清去睡觉后, 她手机电量也显示不足了, 可她充电宝充电线都没有放在双目可及之处, 拿不到。
想到程诺之前说的那些话, 夏知鸟抿紧了唇, 也是颇为难受。程诺为了自己，确实是受够了白眼吃够了苦头，这些是再多的钱, 也都无法弥补的。可是自己……就是没办法接受隋至清以外的人啊。倘若能接受，在这些年里，她应该早就谈了无数次恋爱了吧。
这一个晚上, 程诺基本上每隔几十分钟就会翻一次身, 也不知道是在梦里翻身的还是一直清醒着失眠着导致的，反正肯定没有睡好。
直到早上六点多, 程诺才终于睁开双眼, 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往窗户那边望了会儿后, 程诺转过身, 只见夏知鸟还跪在原地, 蓬松的长发掩映着惨白的面颊, 眼眶却是红的，下头围着圈青色的黑眼圈，柔弱的躯体看上去也是摇摇晃晃, 要倒不倒的。
莫名地, 程诺就想起来以前的许多事了。
在夏知鸟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因为家里经济比较紧张，甚至可以用贫穷来形容，所以许多小伙伴们都可以轻松拥有的东西，程诺却都要打着算盘买。
比如美少女战士的书包，比如芭比套装，比如多层铅笔盒等等，其实很多东西并不是什么必需品，但是夏知鸟看见别人有，自己就也想要，如果程诺不给她买，她就会跪着求。
但是，夏知鸟顶多也就跪半个小时，如果半个小时还要不到，就会放弃，然后继续用那些老家伙了。
可这次……
程诺望着她：“你在这儿跪了一个晚上？”
夏知鸟愣了下，然后点头，脸色看上去不是太好，模样十分憔悴。
之后，夏知鸟想要挪挪腿，结果却差一点就一头栽到了地上去。
程诺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来，“你为了她，还真是够拼命的，连腿都不想要了吗？！”
“妈，我……”夏知鸟伸手扶着床边，不知如何开口，“对不起。”
“你打算还要跪多久？”程诺下了床后，刚打算去洗手间，但是步子还没有跨出去，就又回过头来望向了夏知鸟。
“我不知道……”夏知鸟此时的脑子也是懵的，被她那么一问后，鼻尖就又红掉了。
“怎么，你想把自己跪残废了然后让我照顾你一辈子？”程诺站到她面前。
闻言，夏知鸟没有吭声。
“起来。”程诺说。
夏知鸟抬头看着她，还是没有说话。
于是，程诺向前一步，将手插到她腋下，用力将她拉起来，结果却发现，夏知鸟压根儿就站不稳了。
程诺看着她那仿佛已经没有用了，如同木桩般的双腿，便眉头一个紧拧，然后将她往床上一推：“你怎么就那么犟！”
夏知鸟躺在床上，也没有多说话，就只是低声抽泣着，并小心翼翼地用手帮着移动自己的双腿，寻找着比较舒服的姿势。
之后，程诺看着床上的女儿，深呼吸好几口气，就转过身往洗手间走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程诺皱了下眉头，往牙刷上挤出一点牙膏开始刷牙。
吐掉一大口牙膏沫子，盯着洗手槽，程诺呆站了会儿后，抹去眼角滚落出来的泪水，打开水龙头，掬了把水泼到脸上，然后再度将牙刷含入了口中。
又过了会儿，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的程诺就端着一小盆热水走过来，又拉了张椅子放到床边，把热水搁在上头，捞起里边儿的毛巾紧拧了下，然后丢进夏知鸟怀中：“自己敷！”
夏知鸟依旧吸着鼻子，咳嗽了下，颤着手拉起裤管，把热毛巾敷在了关节处。
跪了好几个小时，她的腿窝处都出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红印子，膝盖更是红得紧，这双腿麻木得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看着她垂头敷着腿，程诺只觉得心疼，但也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笔直地走到门口，一下子拉开了房门。
房门刚一拉开，程诺就看见隋至清站在那儿了。
“早上好，阿姨。”隋至清看着她，低声说。
“嗯。”程诺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然后就略过她，往楼下走了。
之后，隋至清便立马冲进了夏知鸟的卧室，然后关上门。
“知鸟！”看到夏知鸟半躺在床上歪斜着身子拧毛巾，隋至清就整个人都傻掉了。
看到隋至清后，夏知鸟愣了下，然后咧了下唇角：“你醒啦？”
“我没睡……”隋至清说着，阔步走到她床边坐下，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膝盖，“这是怎么回事？你被打了？”
“没有……”夏知鸟摇头，“没事的，就是跪了一下，现在有点血液不畅通了，你别担心了……”
“都这样了你昨晚还说没事？！”隋至清蹙起了眉头，“你跪了多久？”
“一晚上……真的没事，是我自己要跪的……过一会儿我就能活蹦乱跳的了……”夏知鸟说着，扯了扯隋至清的袖子，“你别这么凶，害怕……”
隋至清叹了口气，将毛巾浸湿了水，然后拧干给她敷上，之后就一直紧抿着唇，并轻轻地帮她按揉着双腿。
“你生气了？”夏知鸟握住她的手。
隋至清抬头注视着她的双眼，摇摇头：“不是生气，是心疼啊……居然还装得那么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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