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赌上一生
冯琳怎么会来到拓跋濬的小屋中来陪他？说起来，这还真不是冯蓉的安排，而是12岁的冯琳自己的选择！
话说从秦明的“风影号”看见过拓跋濬一次之后，冯琳再也没有见过拓跋濬。只知他去了北苑的小屋。至于后来源贺去见拓跋濬，这诸般细节冯蓉和冯琳都无从得知。
冯蓉安住如素，赫连皇太后正过着入宫以来最滋润的日子，每天享受着宗爱的关心和照顾，自然没有时间来收拾她这个过气的左昭仪。而拓跋余的母亲郁久闾左昭仪和自己的儿子，总有点底气不足，忙着拉拢人心，是以后宫内也没有什么人对着冯蓉。她似乎被人忘记了。没有人留意到冯左昭仪宫中宫女和太监的进出。
冯蓉对这种安静的状态特别满意，也只有这样，她出手帮助皇孙才不会被人看到。皇孙登基，她以小投入为冯家在新朝挣了很大的赢面；皇孙万一失败，只要没有人发现，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因此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但冯蓉算到了所有的东西，惟一没有算到的是自己的侄女，她把自己的万全之策全给破坏了。
话说将拓跋濬送到苑中之后，秦明每隔一旬都要去送点物资，而冯琳则在沮渠凉儿的公主府中等秦明。
当冯琳听到秦明说，皇孙和常氏两个人呆在苑中，只有源贺源将军前两天去了苑中一次。
冯琳当场就对秦明说：“你准备一下，明天送我去苑中见石少爷。”秦明的妻子黄氏刚刚生下一个胖小子，尽管心里有一些不情愿，但冯琳现在的身份说起来也算是自己家的主人，也就点头答应。
待到秦明一走，先替冯琳担心的倒是沮渠凉儿：“哎，琳丫头，你的脑袋没有疯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去陪伴那个石少爷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12岁的冯琳尽管已初懂人事，但毕竟不如凉儿大，在男女之事上仍然懵懂不知。
“意味着你以后只能嫁给拓跋濬，谁也嫁不了，”凉儿用手指点了点冯琳的额头：“你一个女孩子家，和石少爷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呆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你知道的吧？这以后你还想嫁给别人？”
“嫁给濬哥很好呀，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嫁给别人，姑姑说我生来就是要嫁给皇孙的。”
“哎，你姑姑说这话的时候，拓跋濬还是皇孙。但是现在，你看他是什么？搞得不好，他会被拓跋余和宗爱那班人给揪出来杀掉的。到时，你陪他一起被杀？”
“为什么一定会被杀？有我们这些人帮着，他只会登上大位，看守大魏！”
“妹妹，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一点，只看到了你的前程，却看不到前路上的刀光剑影？”
“我看到了刀光剑影，我也看到了鬼影幢幢，但那又如何？就算是和濬哥死在一起，我也很幸福呀！”
“哎呀呀，我没有想到，你对你的濬哥倒真是忠诚无比。”沮渠凉儿摇摇头，以一副看死人的姿势看着冯琳，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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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昭仪宫里，冯蓉第一次大发脾气，冯琳从三岁多就和姑姑一起生活，看到的姑姑都是隐忍的、端庄的。哪怕是盛怒之时，也从不失态。但这一次，冯蓉却将桌子上的文房四宝都一把扔到了地上，只告诉秦阿女：“将她关在宫里，每天送三顿饭，不准她出门。”
冯琳也很生气，自小到大她要做什么事，姑姑都不会不答应：“姑姑，我只不过想陪濬哥，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我知道，你和凉儿姐姐一样，怕他登不了大位，这样你花在我身上所有的心血就白费了。你担心这个，才不让我去苑中找他？”
“我才不关心他能不能登上大位，我担心的是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是左昭仪的侄女，但我也是罪官之女。我不是奴婢，但我也不是公主。如果没有皇孙，姑姑认为我的前途在哪里？又或者冯家的前途在哪里？”
正在盛怒中的冯蓉听到冯琳如此理智的问话，反而停了下来：“琳儿，你想说什么？”
“姑姑，我自三岁多入宫以来，因为有您的庇护，我才能学习书计，才能学骑马射箭和唱歌。姑姑，我知道您把复兴冯家的希望放在我的身上，所以您才想方设法和常氏交朋友，让我和皇孙走得更近。那么，眼下就是和皇孙走近的大好机会啊！”
冯琳看到冯蓉想开口说什么，立即接上说：“姑姑，请让我把话说完。我也知，您和凉儿一样未必看好皇孙，他如果此次登不上大位，那他至少应该可以活下来，琳儿有一个知根知底的平凡丈夫，生儿育女，也算幸福。但是如果他登上大位呢，那时冯家得到的回报又该如何呢？倘若姑姑真为侄女着想，这一次放侄女出去就是最好的选择！”
冯蓉听到这12岁的女孩子给自己精密计算此行的结果，禁不住瞪大了眼睛。眼前这姑娘已经不知不觉中长成了大人，她不再以单纯的个人喜好来评估自己行为的后果，而她对世态人心的把握更是精细无比。
这一边，冯琳觉得冯蓉似乎并没有被自己打动：“姑姑，放眼平城之中，眼下能像我这样可以和皇孙自由接触的女孩就没有吧，世人都爱锦上添花之人，而我现在去陪伴皇孙会让他明白，我才是那个不离不弃、不管他怎么样都不会放弃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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