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系一年级学生，路西安是吧？我是教务办摩尔顿主任，我校学生的话应该都知道我。”
面对提问，他板直地坐在一张黑木椅上，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纹丝不动，颇有接受审讯的架势。
“对。”
他脸上的肿块已经贴上了膏药，高挺的鼻梁叠着厚厚的纱布，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做了简单的处理，那个过程可把他疼了个够呛。在校医白大褂要给他打阿司匹林注射剂消炎镇痛的时候还遭到了他强烈的抗议，最终只吞了粒止痛药草草了事。
“校内聚众斗殴、殴打同学是吧？”
这是一间书香气很浓的房间，四周都是书柜，摆着些他看不懂的书。头顶墨绿色的吊顶风扇看上去很久没有使用的痕迹了，落了不少灰。他面前一张摆满书籍文件的办公桌隔开了他和提问的摩尔顿主任。
“对。”
路西安全不否认。现在还不是与摩尔顿主任斗智斗勇的时候，这些话看似是在提问，但实际上摩尔顿主任已经在自己心里有了答案，并不是在问他。问题没有能够争论的点，那么还是老实一点为好，至少给人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除了你，还有那些人参与？”
“法兰德和他的朋友。”
“没有了？”
“没有了。”路西安斩钉截铁。他不想把叶列娜供出来，她这种好学生以后怎么说也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而他这种不上不下的怎么受处分也无所谓。至于齐莱那家伙，他根本不算是参与。
“法兰德那边可是声称你的青梅竹马也动手打人了！”摩尔顿主任语气里自带审问味，他这样的教育家自然没少训斥过学生。
路西安撒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他被我打傻了。姑娘家的怎么可能会有参与。”
摩尔顿主任一时语塞，撩了撩自己没剩下几根的头发巩固作为教育家的仪容仪表，改口问下一个问题。
“你们因为什么原因动的手？”
“额……”
这个问题把路西安问到了，他还真不好回答。原因实在是太蠢了，他总不能真就老老实实地说“哦！抢女人呢！”这话没点脸皮是说不出去的。
“私……私人恩怨。”
再说了，哪怕实话实说又能怎样？学校制裁不了法兰德那货，无非就是给自己添堵。
最好的情况就是能自己包揽责任。
路西安放在膝上的手握成拳暗暗使劲。他其实多少有些不甘心，他没有做错什么，他才是被找茬的那个，但也是最大的那个冤大头。
这时，有人敲起了门，咚咚咚地响。
“请进！”摩尔顿主任大声喊。
走进门一个教员模样的中年男性，手里攥着薄薄一封纸，路西安视力勉强能看到似乎是一张电报。教员无视掉路西安，紧张地走到摩尔顿主任身边，满脸写着大事不好了。教员对他耳语一番过后，这个表情也出现在了摩尔顿主任脸上。
路西安心想大事不好，这个势头恐怕是法兰德的家里向学院施压了。
“好……情况我大概了解了。”摩尔顿主任呢喃，声音中带着些颤抖。他向上推了推自己反光的老花镜：“路西安同学……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法兰德带来的那群人都是校外人士？”
他的话锋一转让路西安有些猝不及防。本来只要在法兰德家的施压下那群打手的身份会被隐瞒起来，因为一旦扯到了校外人士，这起事件就不是普通的校内斗殴了。而是蓄意伤人。
这事不会是要翻篇吧？
“那个……摩尔顿主任，你能先告诉我叶列娜现在在哪吗？”
他在这个时候，率先想到的是叶列娜。
叶列娜那边，也在发生着类似的询问。
“你可算是赏我脸了，叶列娜同学。”
“你是谁？”叶列娜露出戒备的神色，像个敏锐的小兽。
几乎是和路西安那边同样格局的房间，也许他们之间只隔了一面墙壁。
“你翘掉了我早上的约谈，不记得了吗？”安东尼奥淡淡地笑，十指交叉坐在她对面，“米德加尔特大学东欧分部，商学系安东尼奥.罗萨教授。”
男人穿着一身高档西装，中分的发型和他很搭，细致到脚都是工工整整的，彰显出他温文尔雅的气质。
“你是那个想叫我转学的教授。”叶列娜已经明白了，语气里没有丝毫的疑问，“我知道你们。”
“你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整座宏伟的冰脉还没有展现在你的眼前呢。”
叶列娜安静地听着，没有回答。
“我的来意是弥补上午的那次会面。正好赶在处分之前来看看你，时间有些紧，但这回你躲不掉我了。”他从容不迫地倒了杯水放在桌上，往桌边推了推。
叶列娜正想接过水，可安东尼奥率先发话了。
“啊啊，万分抱歉。这杯水不是给你喝的。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再给你倒一杯。”
她默默收回手：“不用了。”
她对这杯水干什么用的不感兴趣。
“不出意外的话你三个月前就应该收到我们的信了。”他说，“看过了吗？”
“没有。”
“哈哈……”他从容不迫，“那我来再说明一遍那封信的内容吧。”
安东尼奥拿起桌面的一封火漆印章封口的黑信封，华贵的烫金纹路在信封上游走成一个扩散裂纹形状。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备用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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