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千夜华讲完碎梦河的恐怖特性之后,梁九川自以为聪明地说:“既然不能渡河,你们直接飞过去不就没事了吗?”
千夜华答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碎梦河永远不会冰冻,相反一年四季都升腾起浓密的雾气。这些雾气同样具有河水的特性,无论是谁沾染到些许,立马会丧失飞行的能力坠落下来,最终仍要沉入河底溺死。”
“我的妈呀,这太邪门了一点吧?”
梁九川舌头都伸不直了,他忧心忡忡地望了尹天成一眼,似乎在暗示对方,恐怕大家永远没有机会和梼杌见面了。
见到大家失望的表情,千夜华微笑着说:“尹先生也不必为此担忧,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不知你可曾听说过神树沙棠?”
尹天成闻言,脑子里立马想起了古书中关于神树的记载。
昆仑之丘有木焉,其状如棠,黄华赤实,名曰沙棠,可以御水,渡弱水而不溺。
他忙开口说道:“长老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用沙棠神树造一叶小舟,便能平安渡过碎梦河?”
见千夜华点头,梁九川欣喜地说:“大长老既然这样说,想必是有沙棠木了,那就有劳你造船带我们过河吧。”
可尹天成却是面无喜色,他知晓沙棠树只生长在昆仑山上,可那座神山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一时间,陆吾带他进入昆仑神山时的种种情景仿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曾经令众生向往,诸神生活的乐园饱受瘟疫的侵扰,现在成了一个死寂的世界,怎么可能会有沙棠神树的存在了?
而做为妖怪,他们一生当中都没有机会进入昆仑神山,又从何处觅来沙棠木造船了?
可千夜华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尹天成心头的忧虑,只听他说道:“实不相瞒,失落大陆留有诸神遗落的十艘沙棠神舟,其中九艘大船为皇家御用,而最后一艘供两人乘坐的小舟归司徒大人所有。它现今安置在大人府中的后园内,无重要公事,谁也不能轻易征用。”
尹天成这才缓过气来,赶紧向千夜华请求带自己去见这位司徒大人。
“诸位,请随我来。”
千夜华话一说完,便纵身化作一道青光直朝远方而去,转瞬间就消失在尹天成的眼中。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带我去见司徒大人吗,怎么突然间把我们丢下了?”
尹天成刚暗付了一声,便看到围簇在周围的妖怪一个个现出了原形,争先恐后地请尹天成坐到背上,好让自己有机会驮这位尊贵的客人去司徒大人的府邸。
看到群妖争抢献宠的场面,尹天成心里直笑,他特意挑了先前捉过梁九川的那个鸟妖,大大咧咧地坐了上去。
这鸟妖欣喜若狂,笑得都合不拢嘴了,赶紧展开双翅,带着尹天成直入云端。
其他的妖怪不免垂头丧气,但还是将梁九川一行人背在身上紧随而去。
鸟妖翱翔在茫茫云海之中,尹天成的视野也随之开阔,先前地面上看到的巍峨群山已不再是屏障。
他发现群山之后白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不由感慨地说:“好大的雾啊,看来生活在悬空城里的居民出行很不方便。”
鸟妖答道:“先生有所不知,那是碎梦河升起的水雾,由于京都有陛下的神威笼罩,它只能弥漫在城郊地带,还进不得城内。”
“原来是这样。”尹天成醒悟过来,尽情地欣赏起周围的风景。
大约飞行了半柱香的时间,鸟妖降下身形,尹天成见下方有间典雅别致的院落,顿时心知自己到达了目的地。
鸟妖在门口停了下来,尹天成刚一落脚,就看到千夜华已在屋檐下等着他的到来。
随后梁九川等人陆续赶来,众人一边说话,一边在千夜华的带领下进了内厅。
一路观察之后,尹天成不由得暗暗称奇。
他发现府中除了偶尔出现的一两个家丁之外,再未看到其他的妖怪,就连寻常衙门里常见的衙役与官吏,这里竟然是一个都未见到。
凭着以前混迹官场的经验,尹天成立马意识到这位司徒大人是位一身正气的官员,而不是拍马溜须,结党营私之辈。
随后过了一重拱门,大家来到了后厅。
隔着屏风,尹天成看到一位面容消瘦的男子坐在桌前提笔写字,身边跪着个妖怪,头都快要贴到地面上了。
千夜华上前禀报:“大人,十六位远方的客人已经来了,他们希望能和你一叙。”
这名男子闻言放下了手中毛笔,微微叹了一声:“居然来了这么多人,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随后他轻声说道:“夜华,你先招呼客人,泡上最好的碧萝茶。”
众人皆坐了下来,尹天成见书房中琳琅满目,全是诗书典籍,墙上挂着的也是清新脱俗的古画,不禁对这位司徒又多了几分好感。
这时候,司徒大人已转过屏风走了出来。
尹天成微抬起头,见他是位身穿儒服的中年书生,手里拿着一柄洁白如玉的鹅毛扇。
此刻,司徒大人正目光如炬的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尹天成身上。
四目相交,双方都脸色微变,只不过司徒大人是微微一惊,而尹天成却是无比震惊。
他从司徒大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之中,察觉出有种熟悉的感觉。
一怔之后,尹天成猛然意识到那是神之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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