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整片天空都是灰色的。
这是老齐睁开眼睛后的第一反应。
“齐太行，你可算醒了，再过五分钟我可就下班儿了，你可就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有个讥诮的孩子声音在老齐耳边响起。
“谁？”
他想起身去找说话的人，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连那个“谁”字，都是在脑子里喊的。
“别找啦，我不过是个语音助手，负责给你安排后事而已。”那声音又说话了。
知道它能阅读人的想法，于是老齐在心里问了一句：“啥叫语音助手？”
“妈耶～我都给忘了，你死的那个时候算古代，还没有这词儿呢。”
就这样用意念聊了一小会，老齐总算梳理清楚了眼下的情况。
老齐叫齐太行，原来是个大将军，手下领着王国里最强大的部队。但他老了，伤了，卸甲归田了，隐居到了军营附近的山沟沟里。
后来他的外甥，也是当朝的太子下乡来探望舅舅，正好遇到老齐和徒弟被仇敌攻击。老齐为了保护徒弟和外甥，与刺客同归于尽了。
原本死了也就死了，老齐飘在天上看见自己受了追封，坟墓也修的十分阔气，正打算溜达着去投胎，不料眼前一黑，脑海中就响起了一个声音：“挺好个人，死的太早了，安排穿越吧。”
就这样，他重生了。
那个叫“语音助手”的家伙告诉老齐，这个世界的时间轴大概是他死后的一千多年，天下的人都吃饱了撑的打仗玩，结果生化武器病毒泄漏，把大部分人都变成了“丧尸”。
老齐问他丧尸是啥，他说就相当于古代的僵尸之类的玩意，但是不会飞天遁地，胳膊腿却都会拐弯儿。
语音助手还叮嘱老齐，千万别被丧尸咬了，不然也会变成丧尸，而且务必记住一个宗旨。
“一定要打头。”老齐跟着念叨了一遍。
打头他是在行的，从小兵做到大将军的几十年里，军队的功曹优先认的就是敌人的脑袋，但有时候带回来左耳和男人的那玩意也能算工分儿。
“语音助手，你还在不在？我啥时候能动啊？”老齐思绪万千，但还是跟个瘫子一样只能在心里发言。
“hi，当前无法联接客服，您可以留言或者提问，我们将随缘回复你的问题。”
虽然不明白那个“客服”又是什么意思，但另外的词与老齐上辈子流通的话都差不多，尤其是那个“随缘”，他是最明白的。
意思就是看心情，他小时候听一个老和尚讲过。
既然靠不住外人，那还是得靠自己。
老齐想起了上辈子练了好几十年的各种内功外功，开始冥想，开始尝试探索丹田，开始寻找经脉中的真气。
“嗡！”双耳蜂鸣之声大震，老齐大喜，想必是冲开了桎梏，但下一秒，双眼又是一黑。
他以为还会有人在脑子里说话，但等了好几分钟也没听见。
这时老齐才反应过来，特么的，劲使大了，缺氧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虽然眼前的金星还在不断地冒，但有一个情况是好的，他能动了。
先是鲤鱼打挺，再来个旱地拔葱，最后一个落地生根站住。
这是老齐用意念完成的一套行云流水般的起身动作。
现实却是他拱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翻了个面，从双眼望着灰色的天空，到一边脸贴着黑色的大地。
老齐惊异于这地面的材质，看似布满龟裂细纹，却又坚如磐石，摩擦得人颧骨生疼。
又缓了一会，他放弃了那些功法招式，慢慢用手拄着地面坐了起来。
唔，好硌，原来屁股下面是块盾牌。
盾牌这东西他熟，但除了形制更圆些，花纹美观些，明显是一千多年也没什么进步的地方。
“有这样精良的盾牌，难道还挡不住僵尸的攻击么？”老齐不由得暗暗想着，忽然发现了这盾牌之上，还刻着两个大字。
“市政。”
市字他认得，坊市的意思。政字他也认得，朝中和军营里办的那些事都叫政。
但放在一起却有些叫人费解了，莫非是现在的军械督造都靠衙门统一到坊市采办了不成？这简直是在乱搞，不是纵容贪贿之风吗？老齐疑惑了。
“嗷！”
他研究这盾牌过于入了神，听到这声嚎叫之时，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已经冲到了面前了。
黑衣黑裤黑鞋，上面有贯穿的三道白线。看这身统一的打扮，老齐觉得应该是哪个衙门的公差，只是没有品级，还没混上补子。
“你当的什么差，搞成了这副样子，我乃虎贲主将———”刚喊到这里，老齐倒是反应过来了，上辈子那个官衔儿，眼下应该是不顶用了。
虽是坐在盾牌上问话，但他上辈子的气势还是有的，此刻就见那人又是“嗷”的一声，竟是跪伏在了老齐的面前。
那人伸出手来，似乎是要磕个长头，但这素昧平生的，老齐也不好意思，便也伸出手去扶他。
“这位小兄弟，你有事便说，何必行此大礼！”老齐跟他客气了一句，搀住了那人的双臂。
但这个家伙却一点也不客气，竟然张开一嘴烂牙冲着老齐的手臂咬了过去。
“丧尸！”
语音助手下班前特意嘱咐的那句话此时仿佛在耳畔回响。
“一定要打头！”
“手里没有武器，两边的地上也是空无一物，我要拿什么打头啊！”老齐哀嚎了一声，冲着天空大叫。
就是这么一叫，他这次真的感觉身体内有什么束缚被冲破了，小腹中有一股暖流冲向了四肢百骸，双臂也爆发出了一股力量！
真气倒是回来了，但老齐这次力气又用大了。
他尿了。
尿归尿，齐太行前世的智慧与韬略也都流淌出来了，在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没有武器打丧尸，可以用丧尸当武器啊。
他双手一撒，叫那丧尸失去了重心，然后敏捷地探掌一抓，扯住了丧尸的后颈，用力朝着那写着“市政”，此时全都是排泄物的盾牌上拍去。
“噗！”场面不仅过于血腥，而且不够卫生，此处省略一滩红白之物。
“我说这位cosplay老先生，您这身手倒是不错，就是太恶心了点！”
齐太行刚撒手，正在往裤子上抹指头，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一边说着话，一边朝他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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