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心中大震，目光立刻软了下来。口中却道：“小玉仙子，你这是何意？”
小玉猛地抬起头，泪如涌泉：“你还不明白，你怎么还不明白！”
她大声地说着，此刻再不顾忌什么。什么尊严，什么地位，都不如他看自己时的，那轻轻一笑。
声音渐渐地变小了，似乎有点害怕，又有点害羞，“我喜欢你，从很早就喜欢了。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每次看见你，就很安心，好像天塌下来我都不怕……我又害怕见到你，怕你嫌弃我，嫌弃我那张丑陋的脸。”
“你没有，你不仅不嫌弃我，还给了我温柔。你的眼神，你的笑容，都很温柔……”小玉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挂满泪痕的脸上，浮现一丝幸福的笑容，“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再也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后来，我在城墙上，看到你和胡国的人厮杀，你受伤了，小梅姐姐在哭。我不知道，我哭了没有，除了心痛，我只知道，我恨自己，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不能去帮你。从那时我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成为一个强大的修士，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你知道吗？当胡国的士兵，用长矛穿透你的身体时，小梅姐姐吓晕了，我没有，我只是咬着牙看着。你的血是那样的红，就像我眼前的一片血色。然后，我抛下小梅姐姐，从地上捡了一把剑，要去帮你。可是，城门关上了，那扇看起来不怎么结实的门，我却怎么也打不开。”
“我哭着求周围的士兵，求他们去救你，可没人理会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冷漠。我感到无助，还有愤怒。你舍命救他们，他们却这样对你！我那时候想，不，我不要这样，他们不能这样对你！我继续求他们，可还是没人理会我，最后，他们跑了。我见出不去，心里好绝望，于是我拿着剑，追上一个士兵，刺中了他的脖子。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再后来，天神殿出现了，你去寻了赵冰，丢下了我和小梅姐姐。当时，我感到很恐慌，很害怕，害怕你会永远离开我。所以，我下了决定，我也要去天神殿……”
“本来我想偷偷出城，不把去天神殿的消息告诉任何人，但李生还是发现了，他派人把我抓了回去，我不听劝，拿刀在脸上割了一道，然后以死相逼。小梅姐姐吓坏了，哭着要我把刀放下，可是我不听，我就要去找你。因为我怕李生又派人抓我，所以我拿刀抵着脖子，一步一步，走进了天神殿。”
“之后，就是漫长的一万年。我已经忘了这万年来，到底经历了多少危难，但却记得，每一次遇到危难，只要想起你，想起你的眼神，想你的音容笑貌，我就感觉，我什么都不怕了。于是就这样，我越来越强，终于在万界之中，混出了名堂。”
“你知道吗，我很想你，很想和你见面，可是，我又害怕，害怕一万年过去，你早已把我忘了。但我还是太想你了，我当时想，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我就要见你。”
“虽然我已变的很强了，但想要在万界中找人，也是不容易。所以我只能重新进入天神殿，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找。终于，天怜可见，我找到了你。然而那时，你却爱上了别人。”
“我不甘心！”
这四个字，从小玉口中咬牙挤出，带着几分悲怨，几分无力，她蓦然抬头，一双泪眼，看着神情复杂至极的杨林。凝注了半晌，她才苦涩地继续说道：
“我真的不甘心，我找了你一万年，凭什么你爱上了别人？而怀着这样的想法，我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洛璃！”
“你也觉得这个念头很可怕对不对？可是我忍住了，你那么爱洛璃，我又怎能杀了她，惹你伤心？我情愿自己难过，也不愿看到你哪怕有一点伤心。”
“然后，我离开了，从此便在远处，默默地关注着你……直到你回来的那一天。”
听完小玉的倾诉，杨林心乱如麻，也说不出什么滋味，有心酸，有心疼，有怜惜，还有几分无奈。但更多的，是感动和羞愧。这么好的姑娘，他就是这么对她的，整日一张臭脸，真是禽兽不如！
将早已拉到床上坐下的小玉，轻轻搂在怀里。心中五味杂陈，复杂至极，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感受到那沉稳的心跳，小玉红着脸尽显慌乱，好久才稍微平复下来一些，露出纯真的微笑，说道：“你抱我了。你知道吗，我期待了好多年——我经常在梦里梦见你抱我，但是，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特别的感觉。”
小玉轻柔的话音，听在杨林耳中，微微有些心酸。这个傻姑娘啊，就只有这么点要求？下意识地将抱住小玉的手紧了紧，杨林叹道：“值得吗？”
小玉把脸埋进杨林的怀里，像小猫一样蹭了蹭，然后安静下来，闭上眼睛默默地享受着这让人心动的感觉。半晌，她才说道：“值得。”余下的话，默默地在心里补充：“就算用我的生命，来换这个怀抱，我也觉得值得。”
杨林沉默，怜惜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窗外的雪，像羽毛般飘落，紧密的像雨。不知从哪里洒下的微光，勾勒出楼宇庄严隆重的轮廓，银装素裹，世界都是白色。
这时小玉开口了，她愧疚地说：“前几日，惹你生气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看到你冷落我和小梅姐姐，竟然宁去青楼那种……唔！”意识到说错话，小玉赶紧闭嘴，慌张抬起头，见杨林正在望着窗外的雪，面色平静，没有恼怒之色，心中松了口气。
万年前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脑中：“小玉，别这么称呼我，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没有尊卑贵贱之分，你如果看得起我，就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好吗？”
这遥远的话音，让小玉的目光，变得迷离起来。在她的眼中，眼前的沉稳面孔，与万年前的温柔面容渐渐重合。她的心都似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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