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只有贾谧和顾毗二人，罕见的没有让潘岳作陪。顾毗没有在意这一点，潘岳就是陷害司马遹的黄门侍郎，现在自己成了贾南风的女婿，潘岳的作用相对来说没那么重要了。毕竟自己表露得才华比潘岳强多了，不过顾毗压根就没打算参与，到时候自己人都不在洛阳，这件事还是得让潘岳出力。
酒过三巡，贾谧才慢慢透露一些消息。“子治，如今你也不算是外人了，你知道姑母为什么同意让你娶宣华表妹吗？并不是你的才华，也不是宣华中意于你，而是你的身份。以子治的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顾毗思考了三秒，自己的身份并不算出众，贾南风到底看上了自己哪一点？顾毗心中一动，“想必我顾家还不至于娘娘心动，莫非是江东第一世家周家？”
“子治果然聪慧，一点就透。不过子治不必妄自菲薄，顾家也是江东豪族，而姑母这些年，需要顾家的支持。”贾谧也不卖关子，继续说到，
“三年前姑母还不是太重视你们顾家，那时候周处还在洛阳任职。但是镇压齐万年时，周处被梁王坑害，这时候姑母就更加需要将你们顾家绑在战车上，这也是姑母要求你和宣华尽快完婚的原因。”
江东一直游离在晋国掌控的边缘，势力不可小觑。以前周陆顾三家都有人在洛阳任职，现在周处被害，贾南风若想得到江东的支持，跟顾家联姻是最直接的选择，毕竟顾家和周家是姻亲。顾毗还以为贾南风真是心疼司马宣华，原来其中也有利益关系。
“多谢长渊兄提醒，如今我顾家是不得不支持娘娘了，娘娘到底准备做什么？”
“呵呵，就像你猜测的那样，姑母准备换一个太子。姑母太热衷于权势，随着太子年长，朝中的呼声越来越大。对姑母来说，晋国不需要一个成年的太子，不管他听话与否。”贾谧透露出贾南风最终目的，就是继续掌控晋国大权，任何有威胁的人，都将被清除。
“这事在洛阳任职的人都知道，太子也清楚的很，所以他才一直藏拙，表现出一副热衷玩乐的样子，就是想放松姑母的警惕。你以为太子真的那么不堪，这都是他做出来的表象。失去武帝庇佑的他，若是不懂得藏拙，早跟着楚王他们一起完蛋了。”
今天不知道贾谧是怎么回事，连这些话都跟自己说，顾毗只好顺着他的话。“那为何这几年太子又开始争权了呢？”
贾谧摇摇头，“不是太子要争，太子是聪明人，他才不会和姑母作对。他也是赶鸭子上架，不争也得争。太子背后是陈郡谢氏，他们不甘寂寞，想借用太子上位。本来他们是可以继续等待，但齐万年造反，他们认为是一个机会。最主要的是，姑母才四十出头，最少还可以把控朝廷十年，他们等不了了。”
“太子是唯一继承人，只要不犯大错，娘娘也不能轻易就废除吧。”顾毗知道贾南风准备诬陷司马遹，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目前支持司马遹的人太多了，其他观望的势力也打算浑水摸鱼。诬陷司马遹容易，随后的事情才是大麻烦，贾南风就是因为平复不了，才迫于压力心生杀了司马遹之计。
“所以姑母才不放过拉拢每个势力的机会，只要你和宣华成婚，江东那边就稳了。藩王之中有赵王领头，相信也没什么纰漏。琅邪王氏和兰陵萧氏没有扶持对象，也不会反对姑母。唯独陈郡谢氏支持太子，袁氏则隐隐投靠了淮南王，他们才是不安定的因素。”贾谧将晋国比较大的势力介绍了一遍，分析了一下几方的形势。
顾毗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赵王真的可靠吗？娘娘废除太子之后又打算扶持谁为新太子？”
“赵王庸才也，不足为惧，只有姑母会用他。太子得势他永无出头之日，他只能站在我们这边，完全不必担心。至于新太子，子治不妨猜一猜？”贾谧对司马伦完全放心，顾毗相信这也是贾南风的态度。贾南风对顾毗的评价太高，贾谧才忍不住试探一下。
果然如此，贾南风丝毫没有对司马伦的警惕，相对于几大豪族，司马伦显得微不足道，而且没有任何势力会支持司马伦，贾南风有持无恐，才是给予司马伦便利的真正原因吧。对于贾谧的试探，顾毗也不藏佐，自己越有价值，贾南风才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长渊兄这是在考校我啊，要是没有长渊兄提醒，我还看不到这么远，小弟就献丑了。要废除太子，就必须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来与太子抗衡，现在唯一达到要求的只有淮南王司马允。谢氏和袁氏都出自豫州，恰恰司马允的封地就在此。”
“娘娘要想平稳的废除太子，就必须拉拢淮南王。但是，太子和淮南王都差不多，还是会威胁到娘娘，所以娘娘目前根本就没打算重立太子，司马遹被废，接着倒霉的就是司马允。”其实顾毗猜测贾南风应该想控制一个年幼的皇室，符合条件的只有司马遹的儿子，但肯定不是现在。
贾谧拍拍手，“姑母说子治聪慧远胜于我，我还不相信，如今却不得不信了。来，愚兄敬你一杯。”顾毗也不谦虚，两人饮罢，贾谧继续说到。“确实如此，姑母只是稍微透露欲立司马允为皇太弟，司马允就激动的不行，如今谢氏已经被袁氏牵制，只要时机一到，废除司马遹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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