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尴尬了。
道歉？
陈建海做不到啊！
他堂堂一个大老板，拉不下脸面向一个二十岁的外卖小哥道歉。
更何况，虽然有秦老师背书，他仍然不相信，一个二十来岁的外卖小哥，会是天才神医。
陈建海岔开话题，点了一支烟，抬腕的时候，还刻意炫了一下手腕上那枚价值十几万的表，“你真的懂中医？”
司寒没有理会儿他，就早看穿了他的心思，无非就是想以势压人，想用这种方法强行化解他的尴尬。
陈建海以为司寒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在沙发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吐着烟圈，一脸优越表情地望着司寒：“我来考考你。”
司寒瞥了他一眼，“我不是鱿鱼，也不是羊肉串，你没资格烤。”
陈建海笑了，眼神轻蔑，“小伙子挺傲呀！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就直说了，如果你能治好我儿子的病，我给你五万块钱，顶你辛苦送一年外卖的工资了吧？”
五万块钱？
对于一个外卖小哥来说，确实是一笔巨款，没有人能拒绝。
但是，司寒不一样。
他把手里攒的瓜子壳，丢进垃圾桶，不咸不淡地说：“如果钱能解决所有问题，这个世界就简单多了。”
陈建海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司寒说：“你还是太年轻了，以我的经验，还真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无非就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司寒淡然一笑，一句话把他怼得哑口无言：“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儿子的病还没治好呢？难道是你的钱太少了？”
陈建海的脸憋得通红，半天都没想出来怎么怼回去。
这时，刘艳走过来，直接把陈建海手里的香烟给掐灭了，还笑眯眯地“呵斥”他，“你这个当父亲的太不称职了，有孩子在场还抽烟？”
秦老师把刚刚煎好的锅塌豆腐端上桌，瞅了一眼陈建海的坐姿，立刻调侃了一句：“这么多年了，都已经做大老板了，怎么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坐没坐相？”
呃！
陈建海赶紧放下二郎腿，端正了一下身形，就坡下驴，岔开了话题，“秦老师还是当年的样子，严厉而又慈爱。”
陈建海以为秦老师会顺着话题，多聊几句当年在学校的故事。
结果，秦老师并没有按照他的剧本走。
秦老师突然一本正经地说：“提到当年的事情，我还有个事儿要问，你刚才说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眼下我还真有一件急需要用钱解决的事情，你看……”
陈建海见状，只好接过话头儿，“秦老师放心，我今天来，就是奔着兑现承诺而来，当年我一共拿了你八千块钱，今晚我还给你八万。”
柳雨淇赶紧把装有现金的包，递给秦老师，“秦老师，这是我和建海的一点儿心意，请您收下。”
秦老师接过开，打开一看，真的是八捆百元大钞。
八万块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太好了！”秦老师说着，直接把八万块钱交给刘艳，“这些钱，你全都拿去，应该差不多了吧？”
刘艳非常激动，又觉得收秦老师的钱有些不妥，“老师，这不适合吧，我怎么能用你的钱？“
秦老师态度坚决，“有啥不合适？这叫做取之于学生，用之于学生。”
陈建海都看懵了，秦老师怎么把钱给刘艳了？
刘艳是谁？
他根本不认识。
司寒也在一旁劝刘艳，“刘姐，秦老师一生资助过数百名贫困生，你也是其中一位。”
刘艳激动地频频点头，“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收秦老师的钱。”
司寒又开口了，语气温润，“你应该也明白，秦老师跟津门好人白方礼老爷子一样，真的视钱财为身外之物，全心全意想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圆了学业梦。”
刘艳一个劲儿地点头，“我明白。”
秦老师也跟着说：“你想改造支教山村小学的校舍和设施，还想给孩子们添置图书和教具，为此，整个暑假都在城里打三份工，身体都快累垮了，幸亏昨天遇见司寒，把你的病治好了。”
陈建海听到这里，有点儿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秦老师再次把那八万块钱塞给刘艳，“你这一个多月的努力，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所以厚着脸皮向小陈要了这笔钱，你只管拿去用，不用跟我客气。”
傻！
陈建海的第一反应就是秦老师太傻了，明明自己过着清贫朴素的日子，还把这么多钱送给与己无关的人。
秦老师辛苦了一辈子，图个啥？
他不敢明说，但是脸上的表情，早已经表现出来了。
扑通！
刘艳泪眼汪汪地跪在秦老师面前，哽咽着说：“秦老师，您的大恩大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秦老师赶紧扶起刘艳，“快起来，你能学有所成，就已经报答我对你的资助了，现在你又主动去偏远山区支教了三年，我应该替那些孩子感谢你。”
司寒在一旁笑了，“秦老师，刘姐，你们就别相互客气了，菜都要凉了，赶紧坐下来吃饭吧！”
秦老师点点头，“没错！”
于是，刘艳激动地收好钱，转身又扮起保姆的身份，招呼杨建海一家三口入座用餐。
秦老师望了一眼陈建海的儿子陈小武，发现这孩子自始至终都紧紧地攥着妈妈的手，一副怯怯的样子，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秦老师教过那么多学生，哪个孩子是什么性格，有什么问题，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吃了两口菜，又忍不住对司寒说：“司寒呀！我知道，我跟你非亲非故，你也不是我的学生，我也没有帮助过你，反而受你帮助，所以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
司寒心里已经猜出来秦老师要说什么了，仍然假装不知道，客气地说：“秦老师，不用跟我客气，有话直说。”
秦老师看了看柳雨淇，又看了看陈建海，最后又看了看陈小武，转而望着司寒：“我知道，小陈两口子，有点儿对不住你，但是大人之家的事，跟孩子无关，希望你能宽宏大量，帮帮这孩子。”
柳雨淇羞愧地低下头，没敢吭声。
司寒并没有急于开口，他在等陈建海开口。
然而，陈建海装傻充愣，拿着筷子夹花生米吃，就当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
秦老师叹了一口气，“我教了一辈子书，知道孩子之间也有江湖，这孩子虽然没有什么大病，但是天天咳痰甩鼻涕，肯定会让很多同学嫌弃，久而久之，就会被孤立，性格也可能会越来越自卑，对孩子的影响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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