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父女6
短暂的阵痛间歇，沈崖香跪趴在床上方架着的、裹着软布的横木上，虽然显得有些狼狈，但一双眼眸却格外明亮，此时她的精神正亢奋着。
刚缓过劲来，就跟阿邻感慨：“去年和玉家一起琢磨的那套止痛催生的手法还是差了点意思，当时毕竟没有经历生产之痛，刚才我换了好几处穴位......”
还没有说完，她就眉头一蹙，阵痛再一次来临了，“似乎更好一些，我再调整试试，确实是……痛。”
说话间，她就咬着牙在自己身上按了几下，又喊懂些医术又去学了几个月生产常识的念珠，和玉家的一个女医来帮她一起按，三人都是忙得一头的汗。
把阿邻和她请回来的产婆看得心惊胆颤的。
阿邻倒是想去阻拦沈崖香，但也知道这丫头疯起来她根本就拦不住，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沈崖香身后虚扶着，免得她体力不支倒下。再多也就是时不时帮忙擦把汗了。
说起这个，阿邻也是无语，她料理医馆药铺，虽没生过孩子但也是见过的，别人一般都是躺着生，这臭丫头非要立着生，还振振有词说什么立着时更方便孩子往下出来，就欺负她不懂。
这会儿她就一面给沈崖香擦汗，一面希望姜略赶紧回来，起码他懂医术，崖香也肯听他的话，他觉得不合适的地方能拦得住人。
她尚且有些事做，产婆就有些无所事事了。
产婆在上一个阵痛周期时去看过沈崖香的情况，按照她的经验觉得还得一会儿才能生得下来，这会儿她也就没有再上前。
产婆面上很是纠结，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沈崖香鼓鼓劲，说个“快了，就快了，马上要生了”之类的话助助兴。
在国师的眼皮子底下，干站着拿钱也不是个事啊。
只是，她也不太清楚沈崖香是想快些生下呢，还是慢点多感受感受？
毕竟，这位主可是说过“生孩子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候，自己的感受自己清楚，能够随时调整，多调整几次”这话的。
不然，还是等快生的那会再说？
产婆还没有打定主意，就听见屋外面有人争执起来了，刚要去张望就见门帘一动，姜略出现在门口。
她慌忙收回了视线，避免与姜略打照面。
之前，她才说了一句男人待在产房不好，国师看她的那一眼已经让她有些阴影了。
此时沈崖香突然闷哼了一声。
姜略陡然神色一变，产婆再度吓得一个哆嗦，只见屋内的烛光猛地一跳，等她回过神来，姜略已经走到了床边，一手按着沈崖香的肩膀，一手正好拖住了滑出来的婴孩。
产婆：！！！
“生，生，生了！这么快……”
沈崖香虽然力竭了，但亢奋还未平复，她长舒了一口气，朝姜略笑道：“乔木，孩子出生了。”
姜略朝她牵了牵嘴角，低声“嗯”了一声。
这时，门外不知是什么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哐当”声响，姜略按在沈崖香肩膀上的手猛的抖了抖，就连呼吸都窒了一瞬。
竟然是被这响动给吓到了。
沈崖香愣了愣，又不由失笑，安慰他：“我没事了，休息一阵子就恢复了。”
姜略嘴角微微动了动，并未说话。
见阿邻和玉大夫来扶沈崖香躺下，他才松开了手，又僵着身子缓缓站直了，另一只手拖着孩子却是一动不敢动。
惹得沈崖香好笑又有些心中发软，躺下来说：“让产婆来处理吧。”
产婆鼓起勇气上前道：“国师，交给我吧。”
姜略点了点头，手却不敢乱动。
产婆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上抱过了孩子，对着婴孩的屁股就拍了两下，孩子立时就哇哇啼哭起来。
而她也被姜略盯地浑身汗毛直竖，赶紧解释道：“刚出生的孩子得赶紧哭出来，这样拍一拍……都是这样的。”
姜略不吭声，但好歹是收回了视线。
产婆战战兢兢使出浑身解数给孩子处理起来。
沈崖香由着玉大夫给她把脉，一面翘首问道：“是个小姑娘吧？”
产婆赶紧回话：“叫夫人说着了，是个千金，大姐儿足足有六斤六两，白白胖胖的，模样也生得也顶顶好看的。”
沈崖香高兴地道：“是吗，赶紧抱过来我看看。”
产婆麻利地将襁褓包裹妥贴了，抱着婴孩过来。
姜略接过了孩子，僵硬地学着产婆的样子抱着，坐在床边让沈崖香看。
阿邻站在另一边和她一起看，“是好看，这小脸小嘴真好看。”
“像乔木。”沈崖香肯定地道。
“这儿，像你，这儿也像。”
“嘿嘿。”
玉大夫把了脉和沈崖香说道：“刚才的手法催产效果更好，减少了阵痛的时间，身体还算不错，但生孩子肯定是有亏损，月子得好好坐，月子里好好养也能养回来的，别再多劳累，你呀再有什么想法也不急于这一时的。”
嘱咐完了，她就先离开了。
阿邻也极有眼色的在屋里清理干净后，就带着人都出去了。
项中原还在屋外等着，刚才那产婆一惊一乍的差点将他给吓死，要不是安嬷嬷拦着，他就冲进去了。
虽然安嬷嬷已经给他说了屋里的情况，但他并未放心。这会儿见众人出来，赶紧上前来问情况，目光一逡，锁定了产婆，她看起来最有经验的样子。
产婆一不知道他的身份，二不清楚他与沈崖香的关系，她单纯就看脸，当即喜气洋洋地道：“这是亲家老爷吧，恭喜亲家老爷喜添外孙女，母女平安！”
项中原大喜，哈哈笑了两声，马上吩咐随从打赏。
阿邻虽震惊但此时也没多说什么，不动声色打量着项中原。
她在这里也住了几日，却并未跟项中原打过照面，只知道这里住了个养病的贵客，与沈崖香相处得不错。
产婆见姜略没提打赏的事，正有些失望，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嘴上越发跟抹了蜜一样，一会夸婴儿长得好看像亲家老爷，一会又说姜略对沈崖香多看中。
项中原爱听，给赏赐也很大方。
产婆拿了银子乐得见牙不见眼，最后按惯例又说起来：“国师夫人这胎生得快，恢复也快，三年抱俩，这先开花后结果是好事，下一胎一定是个大胖小子……”
项中原旋即脸色一板，产婆一磕巴，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疼痛之际下意识攥紧了还没有捂热的赏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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