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曾允诺过安归一个开国盛世的丞相之位,可却没想到……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小舅舅,还请你回去后,追封何安归为开国名相可好?筱冉,先在此谢过了。”林筱冉冲着徐凌钰盈盈一拜,脸色苍白得吓人。
最后,林筱冉才缓缓转向林凯源,轻轻推开于湍扶着她的手,双膝一曲,跪了下去。
“爹爹。不管是林歆幽的事情,还是娘亲的事情,筱冉都不怪爹爹。只是要爹爹原谅筱冉不孝,不能顾爹爹余生安康了。”说罢,林筱冉便冲着林凯源狠狠地磕了两个头,白洁的额头上顿时多了一片红印。
“冉冉……”林凯源也察觉出了林筱冉的异样,连忙上前想要扶起林筱冉,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怀里还有徐清浅,顿了顿还是没有上前。
林筱冉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凄迷而清婉:“如今,娘亲的仇已经报了,人也已经找到了。望爹爹放下过往,放下心结,余生安好无忧虑。”
“爹爹,过去的错你终究是犯下了。不论您有什么样的苦衷,你都给姐姐和大哥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所以啊,往后好好弥补你们缺失了的时光吧……终究是血浓于水,割舍不断的。姐姐和大哥,终究是护着您的。”
“冉冉!你别吓爹爹……”林凯源眸光微闪,担忧地看着林筱冉。
“阿冉!”林筱渺一把拽住林筱冉,似乎是生怕如此虚弱的林筱冉突然被风吹走了,“你告诉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筱冉没有应声,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阿冉……”徐凌钰缓步来到林筱冉面前,用犹豫不决的语气低声问道,“可是……你身上的毒?”
林筱冉垂着头沉默以对,让人看不清她黑眸深处的情绪。
“毒,可以医好的!”林筱冉默认的态度顿时刺激了徐凌钰,一双节骨分明的大手抓住林筱冉的双肩微微颤抖,“小舅舅认识黎族的人!自古毒医不分家,黎族定然有人能够解开你身上的毒!”
“什么毒?”林筱渺和林凯源皆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林筱冉和徐凌钰,就连杨氏也关心地凑过来。
唯有林筱冉一人,沉默安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一尊无言的雕像。
“阿冉!你听到没有!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毒!小舅舅的蛊毒不也被你误打误撞解开了吗?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毒!”
“是。”林筱冉微微抬头,眸光深邃莫测地望向徐凌钰,“这个世上没有解不开的毒。”
徐凌钰连忙点点头,还没来得及露出一抹完整的笑容就被林筱冉打断了。
“可是我没有那个时间去等解药了。”
“黎族擅毒,扶族擅医。自古毒医不分家。小舅舅和黎族交情不浅,我也认识扶族的人。”
徐凌钰一愣,语噎。
毒医是不分家,可擅毒的黎族的医术怎么可能比得过本就擅医的扶族。
“何况……我身上的毒,是蛊毒延伸出来的毒,是连蛊族的人都无法解开的毒。小舅舅……要如何医?便是殷雪配出了解药。可筱冉……却是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林筱冉平静地说着,仿佛真的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蛊毒?!”徐凌钰大惊。
“什么蛊毒?说清楚啊!”林筱渺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拽过林筱冉,“阿冉,你告诉姐姐,什么蛊毒?”
见林筱冉久久不应声,林筱渺又催促了一声:“说啊!”
“就是原来的蛊毒!”林筱冉不想回答,可于湍却是看不下去,连忙将林筱冉护在身后,果不其然看到林筱冉手腕处的一片粉红。
“原来的……蛊毒……”林凯源怔怔地呢喃着,不解地看向林筱冉,“不是说那蛊毒早就解开了吗?”
“呵!”于湍冷哼一声,嗤笑地看着林凯源,“解没解开,你们在意吗?”
林凯源和林筱渺的脸色瞬间刷白。
她的蛊毒没有解开……
那他们又都干了些什么……
“于湍!”林筱冉微微皱眉低呵一声。
于湍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顺从地低头退开。
“蛊毒解没解开确实已经不重要了。”林筱冉轻轻说道,绝美的笑脸带着病态的苍白,宛若江南虚无缥缈的烟雨青山,“筱冉今日,是要同诸位告别的。”
“今日一别。愿筱冉与诸位再无相见日。往后余生,各自安好。山高水远岁月长,遥河漫漫此相绝。”
“望诸位皆能活在当下,活出自我。”
“筱冉今日与诸位,别了!”
“此后,天下苍生,是生灵涂炭,还是盛世繁华,筱冉都不再过问了。筱冉力竭于此,尽力了。”
“筱冉!”林筱渺大惊。
“冉冉……”林凯源讷讷地看着林筱冉,突然红了眼眶,“你不要我们,不要家了吗?”
林筱冉也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爹爹,旁人都可以拦着筱冉,唯您不行。”
“您是最清楚娘亲当年的心思的。如今的筱冉,一同当年的娘亲。不是筱冉不要家了,而且筱冉找不到家了。”
“阿冉……”徐凌钰一把压住林筱冉的肩头,一双睿智的眸子紧紧看着林筱冉,“只要你愿意,南阳就是你的家。”
“不。”林筱冉突然淡淡地摇了摇头,退到了一旁,用一种疏离坚决的目光回看所有人,“南阳不是我的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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