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苗和黑苗的战争已然终止。
石念夕本想同行。
可大战刚过，红苗百废待兴。
作为红苗小公主的她不得不协助兄长处理族内事宜。
只好含泪与魏云二人告别。
临行前红着脸千叮万嘱事情结束后让二人一定回红苗再住上一段时间。
魏云心系沈三爷的安危，胡乱应了下来。
在石惊天的安排下，当天晚上，车马便已备好。
魏云与梁妙带着虎子和小花。
车上还躺着昏迷不醒的沈三爷。
一行五人在三十红苗壮丁的护送下，日夜兼程赶往黑苗总寨。
出乎意料的是，黑苗那边对沈三爷的伤情似乎也颇为重视。
刚入黑苗境内，便有百余人的兵丁久候。
替了红苗行使护卫的责任。
面色虽不和善，但也算是尽心尽责。
第三日清晨，黑苗总寨已在面前。
天刚蒙蒙打开，劳作的人们都还没有起床。
寨子里静悄悄的，只偶尔传来几声鸡鸣。
一个黑衣小童候在寨门之外，见到队伍到来。
施施然迎上前来。
“瑞依老司吩咐，跟我来即可。”
说罢也不等人回话，自顾自转过身去，向着寨子外的一条小路走去。
黑苗壮丁们也不质疑，赶着车架跟了上去。
沈三爷折在黑苗墅白老司手上，虎子憋着一肚子的怒火。
自是对其毫无信任可言。
见车架不入苗寨，却向偏僻之处行去。
唰的一声抽出了鼠尾鞭，就要下车质问。
“冷静，看看再说。”
魏云闭着眼，按住了虎子的手腕。
虽说此时已深入黑苗境内，但以他的修为，无论有什么变故，魏云自认都能护一行人周全。
入乡随俗，骤然发难反而落人口实。
好在小路不长，没行多久便到了尽头。
一间崭新的吊脚楼坐落于此，看起来刚建成不久。
引路的小童示意众人等候，自己上了小楼。
对着屋内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后冲着楼下挥了挥手。
黑苗的兵丁们转身回了寨子，只留下魏云一行五人。
“上来吧，瑞依老司在等你们。”
魏云与梁妙对视了一眼，随后将沈三爷背起，当先上了楼。
梁妙则带着虎子和小花紧随其后。
甫一进屋，一股奇妙的异香便冲入鼻腔。
疲惫的身体骤然便放松了下来。
屋子不大，只有一张宽广的床榻。
数个蒲团，四周点满了香炉。
小童并没有跟着众人进去，而是关上了屋门，独自离去。
瑞依老司坐在床中央，双手高举，把玩着一只悬浮的脑袋。
说是脑袋也不尽然。
一半有皮肉须发，另一半已露白骨。
完好的一面能看出脑袋的主人生前应是个帅气男子，棱角分明，神态安详。
反而衬得另一半狰狞恐怖。
小花“啊”了一声，躲到了梁妙屁股后边。
抱着她的大腿瑟瑟发抖。
虎子也是吓了一跳，鼠尾鞭一抖，金光满屋。
不过瑞依老司丝毫没有在意，指了指床榻上空余的位置。
轻声道：“把三水放在这里吧。”
魏云点点头，小心将沈三爷放在了床塌之上。
瑞依老司双目微阖，轻轻叹了口气。
挥挥衣袖，悬浮的头颅骤然消失，不知她用什么手法收了起来。
“坐吧。”
瑞依老司语气冷淡，指了指摞好的蒲团。
随后便俯下身去，双手抚上了沈三爷的脸颊，缓缓摩挲了起来。
看的虎子和小花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那可是刚刚摸过死人脑袋的双手……
魏云示意两个孩子噤声，自己则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瑞依老司的一举一动。
虽说现如今对方是沈三爷唯一的希望。
似乎二人之间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
但此人终究是黑苗老司，若是突然翻脸出手，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将其格杀。
只见瑞依老司动作轻柔，双目放光。
似是在把玩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又好像是抚摸那意中之人，毫不吝惜自己的爱意。
须臾，终于开口。
“三水的耳朵，怎么了？”
声音凄厉，全然不似之前温柔，似有恼怒之意。
闻言，虎子内疚地低下了头。
事发东北，一切都与他们兄妹二人有关。
“阴行之人，朝不保夕，活下来才是要事。”
魏云插言说道，暗地里却向虎子摆了摆手。
瑞依老司没再追问，只是眯缝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盯了一会虎子和小花。
继续问道：“三水体内的成虫是你拔除的？”
“是，”魏云也不隐瞒，“毒蜂和蛤蟆曾破体而出，其余都死在三爷体内。”
瑞依老司赞许的点了点头。
收回了双手，眼睛却是一刻不离沈三爷的脸庞。
幽幽说道：“当年若不是三水剑斩负布老司，我也没机会坐上黑苗三老司的第三把交椅。”
“这蛊毒名叫百蛊轮回，包含万千蛊虫，毒性至猛。”
“蛊虫之间本不能相容，两只放在一起尚且会残杀至死，更何况百种。”
“更兼这蛊虫繁殖力异常惊人，虫卵虽同时产出，却会分批孵化。”
“杀之不尽，灭之不绝。堪称苗疆最强蛊毒，我这也是第二次见到。”
“你年纪轻轻便能将成蛊祛除干净，也算是天资过人。”
魏云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能破成蛊，却动不了卵虫。”
“沈三爷的五脏六腑，无不被卵虫侵蚀。”
“我也无能为力……”
魏云的声音逐渐低弱，似是充满了自责。
此时梁妙突然接过了话头。
“苗蛊当由苗人来解，况且瑞依老司不会不顾昔年的情分，见死不救吧？”
闻言魏云一惊。
当初梁妙和他说沈三爷定与这瑞依老司有一段渊源。
不过猜测而已，若是猜错，触了瑞依老司的痛处，岂不是前功尽弃？
抬眼瞧去，果不其然。
瑞依老司眯着眼睛，面色严肃，似有戾气浮现。
死死盯着梁妙问道：“你知道什么？”
“我当然知道。”
谁知梁妙竟是得寸进尺，身子已站了起来。
“我不仅知道你们俩有过一段过往，我还知道……”
“你至今仍放不下他。”
说着话时，梁妙已来到了瑞依老司身前。
俯身对上了如刀般的凶狠目光。
须臾，瑞依老司偏开了目光，重新看向了昏迷的沈三爷。
身子轻轻颤抖，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似是向众人承诺，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定会医好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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