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放闻言,更是气得脸色发白,怒道:“狂妄小儿,叫嚣个什么?待你爷爷取了你首级,看你还有什么狗屁话说。”
话音落下,齐放便令亲卫撑起帅旗挥舞起来,周围众辽燕骑兵见到号令,纷纷围拢列阵。
齐放虽然狂妄,却并不傻,如今敌军势大,绝不是死拼的时候,他唯有聚拢部众,突围回阵才是出路。
那猛虎卫小将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意图,索性集中队伍聚拢交战的北方,拦截辽燕军去路,又亲率三百余骑兵在战斗圈中纵横奔驰,这一番冲击,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辽燕军登时又化作几团零散。
瞧着战局的慕容祁无奈摇了摇头,叹道:“猛虎卫果然名不虚传,汉人之中,倒也并非没有强军啊……看这情形,若没有支援,恐怕齐放就回不来啦。”
只是不等他下令,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军士便策马奔来,躬身道:“禀殿下,我军后方六里处发现大批晋军踪迹,看旗号,乃是晋国郊东营所部,人数不下八千,正列方阵朝我后方逼近。”
慕容祁脸色一沉,冷声道:“六里?我让你们在后方警戒二十里地域防备郊东营,你们却在他们抵近六里之处才回报?失职若此,是何缘故?”
那军士脸色惨白,颤声道:“敌军该是借助龟岭山密林掩护靠近,这才没被我军侦骑察觉踪迹,卑职该死,还请殿下恕……”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下,便只见眼前刀光一闪,随即喉头一痛,登时鲜血激涌,片刻间便坠下马来,再无声息。
慕容祁缓缓收起染血的佩剑,喝道:“窃由。”
一个全身铠甲的魁梧军士策马上前,躬身道;“末将在。”
慕容祁道:“本王命你率三千铁骑,即刻北上,击溃南下的南晋郊东营军,不得有误。”
那魁梧军士躬身道:“末将遵命。”
说完,转身便率兵脱离大阵,往北方驰去。
慕容祁环视了身后众辽燕将士一周,该高声道:“我大燕国猛将悍兵征伐战场百余年,不曾输人分毫,今,本王率尔等远征南晋,便是要替我大燕国开疆拓土,替你们造就功勋、封妻荫子,如今敌寇就在眼前,功勋就在眼前,诸位儿郎,随本王击溃敌军、斩将夺旗。”
众辽燕军登时喊杀声起,气势熏天,随即分作数支队伍,开始朝着南方奔驰。
南边晋军也随即动了起来,却不是向北,反而分作两支,东西分开,而阵列后面,则缓缓露出一支特别的队伍。
这队伍虽然也是身着晋军的制式铠甲,可却并没有配备长枪、长刀,反而每六个人分为一组,围拢在一个奇怪而巨大的木头器械周围,手掌不停操作着什么。
那器械有些像守城的床弩,可上面配的箭矢却分明小了很多,且其上配置的弓弦竟足足有四根,四根弓弦又和弓弩之下的复杂齿轮结构相连接,齿轮结构则又与位于这器械两侧的摇把相连。
而此时,每台器械的两个摇把旁则都站着一名军士,每个军士都在奋力旋转着那摇把,器械内的齿轮结构开始飞速运转,而后扯动弓弦,逐个将四架弓弦拉满,上面箭槽之中则准时落下一支羽箭到弓弦前的凹槽铜管之中。
随着位于这“弩车”最后位置、看上去乃是一架弩车六人队的长官大喝一声:“放。”
空气中只听“蹦蹦蹦”的巨大鸣响,脸面不断的弓弦之声浩浩荡荡,直如滚滚雷霆一般,而天空之中,霎时间仿若多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那是百余支大羽箭所形成的错觉。
对面冲锋的燕军骑兵不由为之一滞,百只弩箭,的确不能对快速奔驰的数万铁骑造成什么大的损失,可这奇怪弩车的声势当真骇人。
然而,随即,所有人都似蒙了一般……
只见那弩车才一轮箭雨过后,竟又是“蹦蹦”声起,又一轮箭雨飞射而出,甚至于前面那轮箭雨此时都还没落地呢。
然而震惊远远不止如此,当第三轮、第四轮箭雨跟随而起,顿了半晌,又是第五轮、第六轮、第七轮……直如无穷无尽一般。
辽燕铁骑终究不愧为天下有数的强军,在经历了最初的不解和恐慌后,他们终于明白,要对付这样一个射速高、威力大、“弹药”几乎无穷无尽的武器,唯有以最快的速度突袭紧身,直接干掉操作者,拆毁武械,才可减少损失,扳回劣势。
可当辽燕铁骑在前锋统帅的命令下汇集成冲击弓弩阵常用的纵列时,有人看见那些弩车中最前面的一排竟忽然动了起来,本是高高扬起的四架弓弦缓缓降下,最终变成平举一般。
此时身处辽燕中军发号施令的慕容祁也已然看见了这一幕,不由深深皱了皱眉,似想到了什么,神色凝重,却终究没有说话。
当弩车阵前排弓弩开始响起时,慕容祁才忽然意识到,他错了。
原本他以为之前那一轮骑射就算不耗尽操纵弓弩之人的力气,那弩车也该休整一番了,毕竟无论是人还是弓弦,连番的高速射击都使得自身张弛,若不及时修养恢复,恐怕这过度的疲累张弛便会化作永久性的损伤。
而在慕容祁眼中,无论是这些高级精密的作战器械、还是这些熟练操作高级作战器械的军士,都必然是晋军之中的无价之宝,故而晋军一定会派遣两边的大军往中间合拢,保护那些器械和操作军士,而一旦这样,战局就会往辽燕铁骑最熟悉的作战方式靠拢。
可事实却让得他心底一凉……晋军两边的军士并没有丝毫想要往中间靠拢抵挡他们的意思,甚至显得对中间那条通往弩车阵的道路讳莫如深,又往两侧分开十丈有余。
而随即,那一架架铁木混合的疙瘩再次“蹦蹦蹦”的怒吼起来,它们并没有一丝一毫疲倦的模样,射击的声响反而比之上一次更加紧凑,仿若之前操作人员还不太熟练,现在却已经都是有了经验的熟练工人一般。
而与此同时,本是分作四个纵列奔驰的燕军则如割稻草一般的一个接一个扑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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