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场合中,岑见虽然随和,对他们这些共同效力的人也亲近,但实际上是不太爱和君留山以外的人主动开口的。
他更喜欢既不游离在人外,也不被拉入彻底的热闹中去,不高高在上格格不入,但和君留山一样的端坐高台。
他们没能见到在大漠之中难得放纵温柔的岑见,而多年来他们对王爷和岑侯的了解也并没有错。
“王爷,臣也敬王爷一杯!”
眼看殿外宫灯被一盏盏点起,列坐阶下的朝官没有受到殿内的影响,随着灯火辉煌而喝得越发尽兴,鼓声、琴声、编钟声,乐声庄雅祥和,坐在殿外的人反而自在。
武将那边突然就站起了一个人来,也不知闷头喝了多少酒,宫中这样的甜酒都能将他喝得脸红脖子粗,站起身时摇摇晃晃的,身边人被他碰到都忍不住因为酒气而掩鼻。
岑见暗暗叹息了一声,将杯中七分满的酒喝了下去,讲得太久,他都讲得口干了,到底该来的还是来了。
君留山也停下了杯,挺直了背脊将手收进袖中端在身前,台下人说着敬酒,他却连拿起酒杯的意思都没有。
自上垂来的目光也是冷淡,像自边疆吹来的风沙,卷走了殿中最后的一丝昏沉奢靡。
那武将大笑了两声,踉跄着绕过了案几,走到大殿中间,踩着颜色艳丽图案繁贵的地毯,一步步走向高台,在台边停了下来,屈膝跪在了第一层台阶之上。
他仰着头,高举着酒杯,在满殿文武的注视下,朗声问君留山:“王爷不肯和末将喝一杯吗?”
这个人分明是醉了,冯喜上前了半步,向君后辛看了一眼,就要叫人来将他扶下去,但君后辛淡淡摆了摆手,让冯喜退回去。
他方才还在和君留山喝酒,现在又摆出了作壁上观的姿态,沈士柳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台下的人得不到回答,没有和君留山不依不饶,他将手中的杯子倾倒,酒液在他的面前洒下一条弧线,尽皆喂给了地毯。
“既然王爷不肯喝,那末将就同楚帅、同当年战死大漠的同袍们喝!”
“宫中佳酿,他们都十一年不曾喝到了,想来也是想念的。”
张幼武听见他提起楚帅就急了,被周浩坤直接给他捏住了肩上的穴道,半身都酸软地瘫在席位上,说不出一个字。
殿中的众人也是心情复杂,心思莫测地看着跪在台下的那个人,连乐声都瑟瑟着停了下来,冯喜使了个眼神,殿中伺候的内侍带着乐师们无声退了下去。
沈士柳慢悠悠地给自己续上一杯,视线转向君留山,还是一样地笑着。
“楚帅多守边疆,爱的是军中的烈酒,宫中的酒对于楚帅来说或许有些太淡了,王爷说是吗?”
“但对沈相来说,或许就有些烈了。”
岑见温雅地略一拱手,半侧着身坐在君留山的席前。
“沈相年纪大了,饮酒当要适量,否则伤身难养。”
“多谢岑侯关心,老夫记下了,只是今日是为王爷庆功,难免高兴多饮了两杯,并不妨事。”
沈士柳将杯中酒同那个武将一样洒在了地上,低下眼不无感慨。
“只是这一杯不是老夫喝,这一杯,老夫也敬给楚帅和长眠大漠的将士们。”
“末将多谢沈相。”
那武将手一松,杯子就从他的手间滑落了下去,骨碌碌地滚下了台阶,淹没在了地毯之中。
宫中宴席用的器具都是有规制的,这样的银杯对于常年拿着武器的手来说,太过于小巧又脆弱,武将们拿着杯子大多都是不太习惯的,他们还是更习惯拿酒囊,端酒碗,银壶也不顺手,还是要酒坛才行。
君留山闭了闭眼,重新端起杯来,按着案几撑站起身,布下坐席站到高台之边,在他身后,岑见也站了起来,沉静了神色,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后辛将杯子在手中转了转,在冯喜要来给他添酒时倒扣在了御案上。
“此杯本王不受,同你一起敬给楚帅和为天下而死的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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