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被困在一个抬头只能看见四方形天空的地方,从生到死都不能离开的人,什么样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但他还是很努力地学习林老太监教给他的一切,因为后来林老太监告诉他,学不好的人是活不下去的,会在宫里被啃掉骨头的。
林善暗暗叹了一口气,把皇长子睡偏的小脑袋摆正过来。
他当然是知道岑家和向家的,连上贺家、徐家、狄家,是从许多个朝代以前,就存在并且侥幸在清扫中延续下来的家族。
岑家身份不同,又人员稀少,成了现在结局最好的一个家族。
向家向来善于明哲保身,也好歹保全了家人。
因着向家在仁宗朝时期就已然退避出了京,向亭在京中的居所只是东城一处小院,年后回来打扫了干净,时隔三年又迎来了住户。
向亭现在就在家里如他所说用着膳,吃完了人也清醒了,让人将东西撤了下去,他漱口洗手,转去了布置好的小亭下,踢了木屐收起腿来坐着赏云。
天上的云拥在一处难以动弹,灰黑的颜色像是谁家被雨冲刷落了白灰的墙壁,看得刚清醒一些的人又昏昏欲睡了起来。
向家的老奴走进了亭子,惊醒了向亭,垂首端着木盘的下仆跪到了他的身侧。
“公子,刚接到的消息,岑家侯爷已经去和使团汇合了,想来能一起回京来。”
“恩科推迟,刚好够他们赶回来的,这场雪灾也是凑了巧了。”
向亭由着下仆卷起裤腿替他在膝盖上抹药,在大殿上跪了那么一下,他的膝盖就有了青紫,落在莹润的皮肤上看着颇为吓人。
他自己看着也皱起了眉头来,下仆更是小心了再小心,生怕用上丁点力气就把自家公子的膝盖又按伤了。
今天回来因为膝盖疼,他连饭都比平时少用了半碗。
向公子向九郎,人早及了弱冠,脸还留在十五六的年龄,白净得一团稚气。
偏生人也生得“娇小”,惯有留楚之地的温润,世家公子要挺拔如竹,他就是被剥了壳还没长成竹子的白白嫩嫩的玉笋。
“您初入京那年,也是下了这么一场大雪。”
“岑家世子来邀您玩,结果雪太厚,您在雪地里摔了一骨碌,气得三天没踏出房门。”
笑眯眯的老奴抄着手,看着他们那边少见的雪,想起了当年团子一样在雪里翻滚的向亭。
“哭起来还把岑家小郎给吓了一跳。”
流着鼻涕也要跟在哥哥后面出门玩的岑识没见过有人哭起来能这么大阵仗,吓得他也在雪地里摔了一个屁股墩。
向亭慵懒地横了一眼过去,扬起下巴用满是威胁的眼神看着他家的老奴。
但从小看着自家九郎长大的向家老奴才不怕,只是顾及九郎已经长大了,又好面子,笑着闭上了嘴。
向亭又扭回了头,头上灰色的云层也被金光像切纸一样切开了几条缝隙来,威慑住了张牙舞爪的寒风。
膝盖上药抹好了又将鞋袜穿回,再给绑上一层的护膝,他下地走了两步试了试,抱着手炉让人备车。
“给刑部递帖子去,本官要上门拜访。”
刑部尚书陆柮的府门自从腊八以来少有被人敲响之时,今日接了帖连他自己都是称奇。
“请向御史去花厅稍待。”
陆柮合上看到一半的陈年档案压在了手边散乱的案卷最底下,起身一丝不苟地将袖角衣襟整理平整,走到了书房门口他像是又想起什么,回案边拿起几张被写满了的纸放进袖中。
再出门时向垂手侯在门边的随侍吩咐了一句。
“给御史上茶之外,再用蜂蜜煮了牛乳送去。”
“是。”
花厅在冬日被厚布帘围着,隔绝了外面吹来的寒风,挡不住从地上升起的冰冷之意,哪怕隔着靴底仍旧直直往人骨头里钻。
陆家冬日从不燃碳,向亭裹着自带的兔裘,手捂里装着两个小巧的手炉,棉袍里面还加了一层绒毛挂里,坐在空荡荡的花厅里还是冷得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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