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娘被他关起来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我们,剑都举起来了。”
“但他还是心软了,他舍不得杀我。”
男人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少年这么喜欢对着他念叨,明明在地宫的时候,少年从来不喜欢和胡老以外的人说话,也不喜欢出来见人。
但后来他就明白了,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有父亲,而且他们一样对父亲怀有复杂的感情。
爱也好、恨也好,那都是父亲,都是唯一的亲人。
别看少年和胡老看着关系好,他才不信少年不想杀了胡老和地宫里所有的人。
就和他一样。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
男人没有让他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走得本来就慢,再不按时回去,少年不知道会如何,他一定会受到责罚。
现在他不能受伤,受伤会影响行动。
少年呆呆地应了一声,但连呼吸都忘了,把自己憋得脸都涨红了起来。
男人上前一把拍在他的背上,把他堵着的那口气拍了出来,在孟明呛咳不止的时候捞起少年扛上了肩,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孟明回过了神来,不满地在他肩上扭了扭,要求他背着他走,不要扛着。
“这样太难受了!”
“那公子你就自己走。”
“不要,我不想走路了!”
孟明大声地抗议着,使劲拍打着他的背。
男人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把他放了下来,背对着他蹲下去。
少年兴高采烈地爬上了他的背。
在他们的前方,是沙尘暴将卷土重来的些微踪迹。
神明睁开了眼掀起翅膀,谁也阻挡不了将起的风暴,而这样的风暴,只是神的小小一个懒腰罢了。
大漠日趋紧张的局势终于影响到了大漠之外。
姚远山手持王府令牌,在和几个关卡的守将拍着桌子吵架之后,终于争取到了领兵前来的机会。
“姚将军,你这是以权谋私!”
“姚将军的伤还没有好,这样的奔波并不适合,还是让本将去吧。”
“就是就是,您这伤不好好修养,万一倒在了半路,不是要误事吗?”
……
姚远山昂着头“哼”了一声,才不理会他们酸溜溜的话,背着手溜达着走了,留下几个人咬着牙对着他的背影运气。
他们都是君留山手下的将领,一个还是跟着君留山打过前金的,他们都好几年没能见到他们王爷了,姚远山一个楚家旧部,来和他们争什么争!
但谁让姚远山手持令牌,暗卫又不见了踪影,气了半天,他们也还是只能把气咽回去。
又不能真的套麻袋把人打一顿,还能怎么着,各自回去点兵呗。
这边整兵准备进大漠,那边瞧着形式不对的九蛮和突厥也在琢磨。
九蛮的将领坐在一堂合计事情。
“听闻大岳的摄政王前段时间进了大漠,是不是他想要动手?”
“大漠深处横在那里的,哪有这么容易过来。”
“但最近大漠的异变确实太多了,而且探子也失联了好几个。”
因为西北大漠是天然屏障的关系,九蛮放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多年不得志或者受到排挤的将军。
这反而方便了这些将军抱团。
反正大家都因为各种原因郁郁不得志,这边的事情也清闲,平时没事聚在一起说说闲话再喝点酒,一起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也没人管他们。
但今日明显不同,没有酒菜,没有高语,只有愁容满面的几个人,坐在屋子里不住唉声叹气。
不能怪他们没有用,被“流放”到这边这么多年,他们早就被磨平了雄心壮志。
况且,手下的士兵更是老弱病残都齐全了,每年的粮饷一拖再拖,发下来也被一扣再扣,也就勉强让大家都饿不死。
好一点的是,这里的环境还不算恶劣,自己也能种地,县衙基本不爱管事,大家都自在。
还能费尽心思送点探子过去,都是看在十年之前那场大战的份上。
怕大岳什么时候想不开,要再扫荡一下大漠,扫着扫着就扫过界了。
也是因着蝗虫之故,谁知道这东西究竟会不会往外飞,虽然多年来有大漠中心区域阻挡着,他们没有受到波及,但架不住虫子可怕。
当年逃难过来的人,现在提起当时的惨状,都会浑身发抖夜寐不安。
他们好不容易认命了,准备在这里消磨下半辈子了,老天爷总不至于这么和他们过不去,还要给他们找点大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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