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器上的各项数据恢复正常,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刚醒来的黎锦盛还不能动,睁着个大眼睛四处看。
明白自己还活着,又闭上了眼睛。十几个小时过去后,他再次尝试动一动自己的双腿,毫无意外的没有任何知觉。
黎锦盛知道了什么,闭上眼睛眼泪也从眼角滑落。安妈妈提着他能吃的流食进来,看到他眼角挂着的泪痕,即使心里疼痛嘴上也要装作不在乎。
“快看妈妈给你带什么来了。”安妈妈脸上的笑容是轻松的,乐呵着向黎锦盛分享自己的快乐。
说了半天,即使黎锦盛没有出一点声音,安妈妈的分享也没有停止。盛好小菜粥,安妈妈原本是准备喂黎锦盛的,但被他拒绝了。
即使疼痛难忍行动艰难,他也要自己动手,伤的是脚,与手无关。
没多久黎锦一和黎锦书也来了,两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悲痛,黎锦一心里涩涩的,百般不是滋味。
整个房间都是安妈妈自顾自的说笑声,黎锦一和黎锦书皆不知从何说起。
不多时,赵悦冉也来了,她站在门口敲敲门,透过门上的玻璃,他们看向她。
黎锦一环顾四周走过去开门,没跨出两步黎锦盛就叫住她。
“一……一。”这是这几天以来,黎锦盛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黎锦一转过去,两人对视两秒之久。继而黎锦一再走出去,反手关上门,挡住了赵悦冉的视线。
黎锦一唤她:“冉姐。”
“你哥……还好吗?”赵悦冉勉强笑笑,想从挡住的角落看进去。
“还好,不必担心。”黎锦一笑笑,没有多回答。
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起来,沉默良久,赵悦冉再次开口。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赵悦冉说话很轻,也可能是担心太久没什么生气。
黎锦一认真看向她,顿了两秒,轻轻摇头:“你回去吧,别担心了。”
赵悦冉倾了倾身子,想越过黎锦一,可刚一有动作就被挡住了。
黎锦一没说话,也没再有动作,就看着她,不让进的意思显而易见。赵悦冉愣愣神,垂下眼眸轻轻一笑,最终还是走了。
等她再回到病房,看到的是黎锦盛望向门口的视线,等确定真的走了,才回神。
之后几天,赵悦冉每天准时来到黎锦盛的病房,就算从来没进去过,也没放弃等待。
在门外一守就十几个小时,五天后,黎锦盛终于见了她一面。谈话没有赵悦冉想的激烈,黎锦盛说话异常平和。
就是句句不离让她离开,以后都别再来门口守着的话。
“你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再和我见面了是吗?”赵悦冉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
“我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你。”这一次黎锦盛说的话,有了硬度。
赵悦冉:“就因为……”
黎锦盛皱眉:“就因为你,我变成了这样。”
黎锦盛伸长脖子,拳头捏的紧紧的,不仅打断她的话,还强硬着语气吼她。
“赵悦冉,因为你我变成了这样,这样一个只会躺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的残废。”黎锦盛像是怕她没听到,再重复了一遍。
他这样一说,不管赵悦冉的内心有多强大,也还是红了眼眶。看他颓废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可以照顾你的。”没什么犹豫,赵悦冉脱口而出,甚至想要上去拉他的手。
“你会留一个让你变成残废的人在身边天天晃悠吗?”黎锦盛说的话残忍又现实。
“黎锦盛,你不是残废。”赵悦冉听不得他贬低自己的话。
“我双腿都断了,你还要怎么说!”不知道是那个点刺激到了他,黎锦盛抄起旁边的水杯就丢过去。
堪堪擦过赵悦冉的耳边,撞上后面的墙壁,玻璃杯瞬间四分五裂。一小块玻璃飞出去刚好割伤她的脚踝,鲜血流进黑色鞋子里。
“你滚啊,给我滚出去,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黎锦盛强起身,嘴里说着伤人的话,甚至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却永远被腿束缚住。
赵悦冉看他的动作,心惊的厉害,赶忙过去扶他。
黎锦盛想都没想就一把推开她,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赵悦冉被推的坐倒在地上,黎锦盛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中。
钻心的疼痛从脚踝上袭来,赵悦冉疼的皱眉却一声没吭,扶着旁边的凳子自己慢慢站起来。
脚上不禁意间的用力,疼的她发出一声痛呼。黎锦盛看到这个情况,僵硬的收回手,咽了咽口水,不敢看她受伤的脚踝。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黎锦盛这句话说的极其平淡,转过头不再看她,一次又一次下逐客令。
赵悦冉站着半天没动,看黎锦盛的样子也是再没有多的话要和她说。
赵悦冉慢慢从病房走出去,索性伤势不大,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踏着不算高的高跟鞋,赵悦冉路过水杯破碎的地方,四分五裂的杯子像是预兆着他们的结局。
门关上的那一刻,赵悦冉低头,泪水如珍珠般源源不断涌下。
之后的每一天,赵悦冉来黎锦盛的病房都像打卡,雷打不动。每每到来就算不能进去,也在门外坐着等几个小时。
天亮来,天黑走,朝朝暮暮皆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黎锦盛身上除了腿以外的伤差不多都好了。黎锦一给他盛了鱼汤,待他喝完,也没敢开口说出憋在心里好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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