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觉昭好像在刻意克制着什么。
其实自从林彦说出那句“你不对劲”开始，他就有所警惕自己的行为了。
就是一个旁观者看着，都明白代表着什么，苏素锦不知道？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顾觉昭曾经并不明白，年幼时，那些小女生为什么会跨越重重阻碍来看他一眼。
就算是短暂的下课时间，也要放弃休息时光，瞥上一眼，就欣喜一整天。
那时候的他，总觉得她们幼稚又聒噪。
现在的顾觉昭能理解一些了。
可对于现下他的身份，这并不是一个好迹象。
或许真的是因为“缺”女人？
顾觉昭皱了眉。
他早就习惯了禁欲的生活。
工作已经将他整个身躯填满。
当有人用下三滥的手段来祈求合作的时候，他也没像这个样子。
怎么碰上苏素锦就不行了？
顾觉昭很懊恼。
难道说，是因为他太在乎“顾夫人”这个身份了吗？
“顾夫人”并不是注定的。
可以是沈素锦，林素锦，方素锦，只不过现在凑巧，成了苏素锦。
只要换另一张面皮另一副身躯，顾觉昭还是会没有差别地对她们好。
是因为这个吧。
也只有这样能说得通。
因此，那抹淡淡的情意，只是冒了一个小小的头，就被风吹散了。
继而化作他嘴边一句无赖般的玩笑。
“我说得没错，你的嘴巴确实挺干的。”
然后，他起了身。
被顾觉昭掌控的狭小空间总算恢复原状，大片新鲜空气扑面而来。
让苏素锦得以生存。
要是放在以前，估计她会呛回去。
可现在的苏素锦，只有震撼。
她实实在在看到了顾觉昭眼中那奇妙的情绪。
由本能驱使着，像是磁铁般地靠近。
意识到这一点，苏素锦说不出一个字。
她一手在被子里胡乱摸着，终于抓到滚在里面的玻璃水杯。
杯身已沾染上些许温度，并不凉手。
她掏出来，探身把它放在了床头桌子上。
苏素锦不敢抬头。
她明白，顾觉昭一定在看着自己。
用那种，乍一看冷漠无比置身事外，细细品味又燃起了一丝温度的眼神。
这太意外了。
自签订下那份契约开始，她做好了千万种准备。
唯独没有想过现下的情况。
她好像看出来了顾觉昭喜欢……自己。
这个想法宛如惊雷降临把苏素锦吓得一激灵。
可自从她那天跑去办公室要离婚后，顾觉昭的所作所为就如同电影一般，在她脑海里一幕一幕播放。
像是在提醒她。
更别说，今天发生的暧昧景象。
他都靠过来了。
如果林彦没有打扰的话……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算是猪脑子也想着到吧。
但苏素锦并不敢下结论。
也不确定。
要是面对这样一张帅脸，对，她承认顾觉昭是帅的，谁都把持不住吧。
更何况，孤男寡女，她又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脑子不太好使，这才被蒙蔽了双眼。
除此之外，就连外界所夸耀的顾觉昭私生活干净的话，苏素锦都不再相信了。
要是干净，绑架她的那个女孩是谁？
看起来还比顾觉昭小不少岁。
就这样，还能一边撩着她？
我呸！
还有那一巴掌，真是实实在在打到肉了，疼得苏素锦龇牙咧嘴。
这个仇，还没报呢！
苏素锦紧紧闭上双眼，在脑子里把顾觉昭千刀万剐了数次，心头之恨才消除那么一丢丢。
睁开时，她的眼中再没有柔情可言。
开口，就是赶人。
“顾总很闲哦？还不回公司？我不值得你浪费这么多时间。”
顾觉昭为最近情绪找到了归宿，如同卸下了一抹重担，反而觉得轻松。
也不愿嘴下留情了。
“你不值得，‘顾夫人’值得。”
在顾觉昭看来，他可是实话实说。
对苏素锦做的一切事，不过是身为丈夫的尽职尽责罢了。
更何况，这是他顾觉昭的妻子。
但苏素锦却气得不轻。
她就知道！
知道顾觉昭完全就不是冲着她来的，只仅仅因为自己是顾夫人罢了。
苏素锦一想起被绑架的时候无比渴望顾觉昭降临的心情，就觉得可笑。
不说这个，自己刚刚居然有种他动了心的错觉，离谱！
太离谱了！
顾觉昭什么人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地顾大总裁，什么绝世美女没见过，怎么会倒在她这棵平平无奇的石榴树下？
苏素锦自嘲般地笑了几声，继而冷了神色，“顾夫人确实是值得，但请顾总不要忘记，签订契约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先是苏素锦，才是什么‘顾夫人’。顾总，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做样子给谁看？”
不愧是苏素锦。
寥寥几句，就让顾觉昭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
他眸中起了黑雾，是愤怒的象征。
“你也不要忘记，你待的医院，躺的病床，都是顾氏的产业。就连刚刚给你检查的林医师，也是托我的关系。”
顾觉昭是在提醒苏素锦，不要把顾氏贬低得一文不值。至少她顶着“顾夫人”的头衔，可享受到不少好处。
可这些话却没让苏素锦意识到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更像一只打火机，点燃了她一直以来积攒的怨气。
“托你的关系？顾觉昭，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在世活菩萨，救了我一命？呵，也真是托你的关系，让我挨了一巴掌，谢谢你！”
一想起厉甜甜那巴掌，苏素锦就又气又委屈。
她紧咬着下唇，眼眶发红，如同一只竖起全身利刺的刺猬。
顾觉昭灵敏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一巴掌？
他想都没想，脱口质问，“谁打你了？”
苏素锦讥讽说，“谁？还不是那满眼都是你的小情人！”
小情人？
是指……厉甜甜？
顾觉昭不想猜测错误，又急切地确认一遍，“是厉甜甜打你了？”
一听这名字，苏素锦都要吐出来。
甜甜？
就那样还甜？
干脆叫厉凶凶差不多。
她嗤之以鼻，“我不知道叫什么，我只知道，确实是拜你所赐。不过我二哥替我打回来了，咱们，现在两不相欠。”
苏素锦突然笑了，沾沾自喜那种笑。
她的脸色恢复了点点血色，看起来白里透红，发丝乱糟糟的，实在谈不上精致，但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顾觉昭眯了眼。
当他知道厉甜甜打了她的时候，真的很愤怒。
迫不及待想以牙还牙。
但这笑拉住了他的心思。
像一轮弯月，像一柄银钩。
但顾觉昭并没有意识到，此刻拉住她的，并不是什么顾夫人，而是苏素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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