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参考了如今樊州城糕点铺的售价，在此基础上给每样糕点确定了一个比较满意的售价。
许清问：“樊州城势力分布是怎么样的？”
说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掌柜道：“樊州城跟其他州城不一样，它的势力分布比较集中，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商盟会？”
许清摇摇头，李长亭听说过，他向许清解释道：“就是一群商户组织起来并且经过官府认证的商业联盟，一般用来商定各种商品的大概售价，协调州城里商户和客人之间的关系和矛盾。”
掌柜接话道：“最近商盟会新推选出了一位盟主，因为以前的很多家族都没了，新生的商户又还说不上话，所以现在樊州城的绝大部分生意都掌握在了新盟主高家手里，其他人只能在底下分一杯羹。”
许清撑着下巴，好奇地问：“盟主有什么特权吗？”
掌柜叹了口气：“盟主的权力很大，你看樊州城里那些物价就是商盟会定的，单就这一个权力，就决定了大部分人的生死。”
许清皱眉：“难道他们还能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
掌柜：“除了朝廷把控的粮价、盐价和部分药材的价格外，确实如此，各个商户商品的售价只能按照商盟会规定的来。”
“其实以前商盟会的作用还是比较正面的，控制物价的好处是遏制那些不良商户漫天要价，避免客人被坑害，维护大部分商户的权利也维护客人的权利。我还记得三十年前大家都喜欢来樊州城买东西，并不是因为这里的东西比其他地方的便宜，而是这里几乎没有商家会坑客人，卖出去的东西都物有所值，在这儿能买到好货，遇上被坑的事或发生什么矛盾还能去找商盟会举报。”
“但后来商盟会的盟主换了一个又一个后，商盟会的一些恶性也渐渐显露出来，大家的利益渐渐变成了部分人的利益。”
“举个例子，就说这西瓜，它商盟会说最低只能卖四两银子一个，那其他人就不敢卖出比这更低的价格，因为卖低价会损害到高家以及支持高家那些人的利益。但谁会愿意卖低价呢，大家都巴不得赚钱，商户们都跟着商盟会可了劲地吸血，最终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现在都没有人敢去商盟会举报了，就连官府也不管，毕竟官府每年那大把的税收大部分都是商盟会贡献出来的。”
许清拧着眉头：“这么嚣张？他们能控制樊州城的物价，难道还能控制整个樊州的物价？”
掌柜笑：“还真能，那些卖东西的都想赚钱，凭什么你卖这么贵我就得卖这么便宜，卖东西的跟风，买东西的只能捏着鼻子认，回头换你在我这儿买东西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心态。”
许清点头：“但也仅限在樊州地带了，这样的物价拿到晟州城去，卖得出去才有鬼。”
掌柜：“那肯定的，也不看看晟州城是傅家的地盘，但樊州这边的风气真的得整治整治了，这也是家主建议我跟二位说的话，他说这些话一定能帮得上你们。”
许清看向李长亭，李长亭道：“真是每个地方都不缺贪官。”
是啊，若不是官府罩着，商盟会也不敢这么嚣张。
许清想到一个问题：“诶，那我们的糕点价格不会也要报给商盟会吧？”
掌柜：“报是肯定要报，但只需要报售价不需要报进价，进价是每个商家的机密，是不能让人知道的，这点规矩商盟会还是有。不过对于进价，每个商户心里都有数，毕竟食材的成本摆在那儿。”
许清：“那他们会对我们的价格做什么吗？”
掌柜：“对于他们没有卖的东西，一般会压价，因为他们也要买，自然不希望花太多钱，不过不会压得太狠。说实话在这边开酒楼挺难的，处处都得受人制约，好在俞家家大业大，跟这边的一些家族也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商盟会多少还会考虑俞家的面子，只要价格在他们的容忍范围内，就不会出来指手画脚。”
许清：“那就好。”
说着掌柜笑起来：“来这儿倒卖的商贩都是打着坑一笔是一笔的主意，毕竟这边的物价高应该早就传遍大昊了，你还是第一个故意压价的，我想明天就会有人来找你了。”
许清挑挑眉：“商盟会的人来找我？”
掌柜点头：“樊州城唯一的一家糕点铺正是高家开的，他们会委婉地劝你提高价格，如果提高价格后你的东西卖的还是比他们好，那他们招揽你不成，就要劝你离开樊州城了。”
许清：“我若是不听呢？他们还能拿我怎么着？”
掌柜：“那手段多了去了，找人闹事都是轻的，故意散播谣言，私底下找你麻烦，逼得你在樊州城混不下去，把你登记在商盟会黑名单，让所有的商户都拒绝卖给你东西……樊州城人少，不是没有原因的。”
许清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抹感兴趣的笑容：“是吗，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许清和李长亭从醉仙楼里出来时，手里还提着一扇冻得瓷实的鹿肉。
现在不算晚，因为白天大家不能出门，商户们也只能晚上做生意，所以入夏后，城里的宵禁时间一般在子时，甚至有的作息直接改为昼伏夜出。
不过这会儿许清的摊子面前已经没有人，隔壁的面摊也准备收摊了。
面摊的老板娘带着两个女儿过来，想给两个女儿一人买了两块糕点。
许清多送了她们两块，这两个女孩太瘦了，小脸蜡黄，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老板娘下意识地拒绝，不想占人便宜，但又不好推辞，便告诉许清道：“今天晚上没什么人出来，是因为明天是赶集的日子，三天一大集，大家都是趁着赶集攒够几天的口粮，明天生意肯定会好的！”
许清只晓得州城里几乎每天都在赶集，但却忘了不能一概而论，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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