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曦并不如墨云舒所宽慰的那样回家睡一觉。
又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情逃避就能假装已经过去了，到家之后夏云曦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还邀请墨云舒上去休息一会儿。
墨云舒也没拒绝。
两个人一路上楼，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夏云曦自然而然地转头后让了一步，示意墨云舒先进。
“我这没准备多的拖鞋，你先凑合一下，下次我放几双一次性的。”
“嗯？云舒你……脸怎么这么红？”
等两个人都进了玄关，夏云曦才发现墨云舒两边脸颊似有红霞，面色也不是很好看，虽然表情只是疲倦，可瞳孔微微放空，缺乏了一丝神采。
“我没事。”
墨云舒有点回了神，轮椅靠在沙发边，一开口嗓子像是含着沙子，不由得咳了两声。
真是坏事。
夏云曦清清楚楚看见了墨云舒眼底的红血丝，皱眉过去探手就往墨云舒额头上放。
“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我看看。”
在手掌离墨云舒还有几公分的时候，他倏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然间往后撤。
一旁的沙发被轮椅上的金属零件擦过，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夏云曦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中。
墨云舒在最初的怔然过后，也逐渐镇定下来，只是通红的耳朵出卖了他的内心。
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晌，夏云曦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还剩下那么似有若无的古怪氛围弥漫在两人之间。
“不好意思。”墨云舒率先打破了沉默，“我……还不太习惯。”
“没关系。”
夏云曦努力想要缓和这种奇怪的感觉，两个人都镇定自若似的，规规矩矩把手搭在膝盖上。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想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不知道你不习惯这个，是我唐突了。”
“没关系。”
墨云舒干巴巴地回答。
然后就没话了。
其实墨云舒也感觉到了自己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只是满怀心事没怎么注意，如今这么一折腾，就更加想不起来这事了。
而被墨云舒一打断，夏云曦也全然忘了测体温的事，尴尬到无以复加，只想叫这件事越快过去越好。
沙发上仿佛被人放了钉子，夏云曦难耐地挪动了一下屁股，最终还是火烧火燎地起身溜进了厨房。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泡杯咖啡！”
不管有没有咖啡，夏云曦的忽然离开都让墨云舒大松了口气，苍白的指节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轻抚在眼睛上方。
真是失策，差一点就要控制不住了。
想起刚刚夏云曦差一点点就要碰到自己的手，墨云舒的指尖神经质地抽动两下，表情看上去更加隐忍。
多少年了，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女人碰过自己了。
他不能够忍受有女人触碰到自己，一刻也不行，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墨云舒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正想着，夏云曦端了杯咖啡从厨房出来，另一只手用纸巾拿了块方糖。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加糖，就拿过来了。”夏云曦看着墨云舒欲言又止。
这到底是怎么了？墨云舒真的没问题吗？
“看着我干什么？”墨云舒喝了口咖啡，不解道。
之前那些一闪而逝的眩晕感根本没被墨云舒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知道这时候他在夏云曦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上通红一片，瓷白色的肌肤衬得那红晕更加明显。
眼睛是湿润着，还有点红，眼尾微微向外勾去，比寻常还要狭长摄魂。
活脱脱一个美人，像是个醉了酒的妖精。
夏云曦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从没见过的人，竟难得感到了不自在。
“你真的没事吗？你脸好红，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我没事。”
或许是觉得在这里已经呆够了时间，也可能是夏云曦的眼神过分直白，墨云舒摇头拒绝完了就准备离开。
再不走，他也不能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要不然……”夏云曦犹豫了一下，“不然你今天现在这里住下吧，我和孩子们睡。”
说这话的时候夏云曦还盯着墨云舒的脖颈处，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泛上了浅浅的艳色。
夏云曦是真的担心，“这么晚了你也累了，不是说吗？有事睡一觉就好了，你看起来很累，不如先住一晚也没事。”
可说话之间，墨云舒已经走到了门口，听见夏云曦的话头都没回，只是平淡地说了句“不用”。
如果放在平时，这么好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能够达到的目的那太多了。
可是今天，可能是因为累了头昏脑涨的缘故，他失去了和夏云曦兜圈子的兴趣。
门被打开了，又被关上了。
这一晚上，有心思的人心思各异，一切事情似乎古怪且合理，叫夏云曦摸不着头脑。
直到夜半时分那个电话的到来。
睡梦中被人吵醒夏云曦也好脾气，不过对面似乎并不和她一样，气急败坏混杂着怒火，隔着听筒都劈头盖脸。
“你在哪？云舒旧病复发住院了，衡南医院四楼413号病房，现在过来！”
对面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听得出来其中蕴含的怒火恨不能把夏云曦吃了。
顶着一脑袋鸡窝的夏云曦茫然放下手里只剩下忙音的手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墨云舒临走时的模样。
所以这是……真的生病了？
将近一个小时后，夏云曦如墨庭尧所要求的那样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因着出门太着急，还扣错了最上边的那颗纽扣，夏云曦拽着领子，焦急询问一旁的墨庭尧。
“云舒怎么了？现在还好吗？”
墨庭尧看上去一晚上没休息过，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身上的西装凌乱得不行，四处布满褶皱。
“他怎么样？他怎么样你不知道？”
自打知道弟弟旧疾复发进了医院墨庭尧就没消停过，此时见到夏云曦，更是一股脑把怒火倾泻出来。
“云舒是不是从你家离开的，他那时候就在发烧你不知道吗？”
想想当时墨云舒的状态，夏云曦哑然无语。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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