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琅颓然坐在太师椅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些日子,他和程阁老小心筹谋,好不容易有了些胜算,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出,若是程阁老真的被抓进去了,那他手上握着的那兵符只怕用途也不大,毕竟有武将的支持是一方面,但同样,文臣的支持也很重要!
秋娘瞅着他这个样子,心里也是难受得紧,手轻轻扶住他的右肩,轻声道:“侯爷,事情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是放宽心,总不是没有办法的。”
说着,她便看向永顺,冲着他点点头,道:“把你方才打探到的消息,都说出来吧!”
永顺窥了许文琅一眼,犹豫了一会儿,知道这事儿侯爷早晚会知道的,咬咬牙,终究还是说道:“方才小的去程阁老府的时候,程阁老府已经被重兵把守着,莫说是小的想要进去,就是一只苍蝇也难得飞进去,而且小的去的时候,听人说,说程阁老已经被人抓走了,说是飞虎当日刺杀皇上乃是受了程阁老的指使,更说,程阁老杀了皇上,想要篡位!”
听闻这话,就连秋娘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这才缓缓说道:“可不是说刺客身上有伤口吗?飞虎好端端的,那安远侯就算是想要诬陷,可飞虎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安远侯又该怎么诬陷?”
不说这话还说,一说这话,永顺脸上也是一片灰败,颓然摇头,道:“飞虎前几日的确是没什么事儿,但小的在程阁老府门口的时候,隐约听人说飞虎前几日在回家的时候,左肩被人刺伤了,当时飞虎以为没什么事儿,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会闹了今日这么一出,想必是安远侯早就筹谋好的。”
“那你快去将那个人找来,小心安远侯杀人灭口!”许文琅这下子才缓过神来,忙添了这么一句。
永顺点点头,飞一般朝着外头跑去,而许文琅更是长叹一口气,低声说道:“但愿老天能够给皇上和程阁老留一线生机!”
其实他心里知道,既然飞虎左肩上有刺伤,那依照着安远侯的本事,一定能够将刺杀之事儿牵扯到程阁老身上,而皇上如今也是病的糊里糊涂的,又能知道什么事儿?
若是这般,不管怎么说,程阁老这一次只算是凶多吉少,也许,真的是天要亡皇上和程阁老!
秋娘担忧看着一旁的许文琅,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够说什么,说实话,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这件事儿很冒险,心里早已经做了最好的打算和最坏的打算,而如今的境况对她来说远远不是最坏的设想。
正思忖的时候,外头传来了璞玉的声音,“夫人,韩姨娘来给您请安呢!”
秋娘眼中的担忧愈发重了,但还是平静地说道:“叫她进来吧!”
韩姨娘甚少来给秋娘请安,一进屋见着屋子里坐着还有许文琅,不由得有些愣了愣,但还是含笑与许文琅和秋娘见了礼。
许文琅如今什么心情都没有,自然不会理会她,倒是若秋对着她扯出几分笑容来,轻声道:“坐吧,不知道韩姨娘找我有什么事儿?”
韩姨娘目光之中有几分犹豫,窥了许文琅一眼,轻声道:“奴婢是想着好几日没来给夫人请安了,所以来瞧瞧,不料侯爷也在这儿,倒是奴婢唐突了,还请夫人见谅!”
“韩姨娘说笑了,何来唐突之说?倒是我这些日子忙得很,也没时间搭理你们。”秋娘不过是淡淡笑笑,方才许文琅在书房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她不相信韩姨娘什么都没有听见,既然是听见了,自然会探出头来瞧一瞧,又怎么会不知道许文琅与她一起呢?
依她看,这韩姨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分明就是故意挑的这个时候来的。
许文琅素来是直来直往惯了的,最不喜欢女人们这些勾心斗角、话里有话,如今心中本就烦闷得很,这会儿子更是抬脚就朝外头走去。
饶是韩姨娘性子淡薄,见此情形,脸上还有微微的失望露出来,其实她今日也是得到了程阁老被抓的消息才来的,在她看来,只怕这次镇南侯府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如今她面上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来,轻声说道:“奴婢瞧着侯爷有些不对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这朱门大宅之中的女人,向来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秋娘从来没有瞧轻了韩姨娘,如今轻声说道:“没事儿,不过是这段时间侯爷心里不大舒服,我怀着身孕,脾气也是古怪得很,与侯爷坐在屋子里也说不上几句话,侯爷到底为什么不高兴,我还真的不知道!”
这话带着几分自嘲,但落在韩姨娘耳朵里,却如平地惊雷,在她看来,侯爷就算是性子不大好,但也甚少有这样子的时候,就连之前卢氏在的时候,侯爷好像也没这样子过!
难道,镇南侯府真的遇到了大事儿?韩姨娘只觉得心中不安,只有在发生大的变故的时候,才能让一个人性子大变。
秋娘看着她,问道:“韩姨娘,你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韩姨娘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因为文贵妃娘娘的事儿,镇南侯府上下的人都惴惴不安,吃不下睡不着,我想要问问夫人,是不是情况已经到了很糟的地步……”
这种事儿,也是瞒不住的!秋娘也从未打算瞒着他们,点点头,“情况是很糟糕,不过你们放心,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事儿,也只是侯爷与我,老夫人等人受到牵连,你们是什么事儿都不会有的!”
这事儿,她也是曾考虑过,毕竟璞玉等人对她忠心耿耿,若是到时候要跟着自己一起受苦,她是怎么都不忍心的。
毕竟就算是安远侯成为了皇上,为了笼络民心,并不会滥杀无辜的!
听了这话,韩姨娘也就放心了,又与秋娘说了几句别的话,便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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