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之半晌都没有说话,春晓见了,晓得她心里不舒服,正打算退下去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那,我和秋娘以后的关系都不会像是之前那样了吗?”
春晓转身,轻声道:“如今您和镇南侯夫人的关系已经不复之前了,反正已经得罪了一人,难道,您还想将所有的人都得罪吗?奴婢想,看在之前的情分上,镇南侯夫人对您和对别人,一定会有些不一样的!”
听了这话,文竹之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再没有说话了。
等着秋娘醒来的时候,听红櫵说文竹之已经走了,她只是呆呆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看文氏了。
如今,文氏已经醒了,可躺在床上,却是气若游丝,连人都已经认不大清楚了,拉着崔淑娴的手叫“婕姐儿”,看见了英国公夫人,又管她叫“大嫂”,惹得众人眼中带泪,却都不忍心哭出声来。
秋娘进去的时候,屋子里人的眼睛都通红通红,只是,她刚靠近床边的时候,文氏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很害怕地说道:“明月?明月……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又突然回来了,我知道……是我不对,当初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但,但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你别来找我报仇啊……”
这件事儿,当初知道内情的人不多,就连崔淑婕,她也只晓得秋娘是自己的姐姐而已,剩下的事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即,不仅秋娘的面色微微有些变了,就连英国公夫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冲着王妈妈使了个眼色,说道:“太太病的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王妈妈,快断些安神药来给太太喝!”
王妈妈是个聪明人,当即就将药碗递了上去。
英国公夫人连喂带灌,将一碗药给文氏喂了下去,可文氏在喂药的时候一直止不住嚷嚷道:“明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伤害我的孩子,虽然当初我害了你和你的孩子,但有什么事儿都冲着我来……我求求你了……”
在场的人都是精明人,一听这话,略微一揣摩,就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偏生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纷纷说道:“姑太太怕真的是病糊涂了!”
“对呀对呀,怕是太太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罢!”
……
秋娘却是站在一边,什么话都没说,就算是有天大的仇恨,在死亡面前也是不值得一提的,但这并不表示她就要原谅文氏。
不原谅,但如今也恨不起来了。
直到这一刻,秋娘才明白,也许老天爷真的长了眼睛的,恶人,终究会得到报应的!
大家七嘴八舌安慰着英国公夫人,好像听到了文氏那番话,变成了她们的不是似的,在这一刻,秋娘心里多多少少觉得有些难受,并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带着红櫵和璞玉就走出了紫荆园的大门。
只是,她刚走出几步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扭头一看,见着正是宁姨娘。
也许是知道自己做的事儿被人晓得了,宁姨娘这段时间消瘦了不少,“多谢您了。”
她话中的意思,秋娘听的出来,无非就是说自己没有将宁姨娘的事儿捅出来罢了!
秋娘点点头,轻声道:“宁姨娘不必客气,但愿宁姨娘记得我的好,不要把我的事儿泄露出去了。”毕竟,萧姨奶奶谋害卢氏的事儿,一不小心说出去了,也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宁姨娘朝她投去一个坚定的眼神,说道:“您放心,这事儿我会带到棺材里面去的。”
如此,秋娘也就没什么话要说了,就回到了镇南侯府。
只是,接下来的时间,秋娘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儿没做似的,可细细一想,今日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并没有什么事儿。
好在这会儿子已经到了傍晚,她带着羡姐儿去花园子里逛了一圈,两人看了会儿花儿,荡了会儿秋千,回到长思院,刚刚是摆晚饭的时候。
许文琅坐在桌子前,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缓缓走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笑,他也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你们俩儿去哪儿玩了的?怎么这么高兴?”若是时间能一直停在这个时候,该多好啊!
羡姐儿玩得满头是汗,却仍旧止不住脸上的兴奋,“爹爹,方才母亲带着我去荡秋千了的,您不晓得,我荡的可高呢!”
“好,改天我陪着你一起去玩,看你胆子现在变得有多大呢!”许文琅脸上带着一股子宠溺,要知道,以前他带着羡姐儿去荡秋千的时候,羡姐儿可一直抓着他不放手,后来,他怕羡姐儿无聊,要聂奶娘没事儿的时候带着羡姐儿出去荡荡秋千,可聂奶娘却说,除了他,羡姐儿压根就不相信任何人,又怎么会去荡秋千呢?
如今看着这样子,只怕她们母女相处的很好罢!
许文琅很高兴,连自己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都没有察觉到,“好了,羡姐儿,你先去洗洗手擦把脸,看你脸上,像个小花猫似的!”
等着羡姐儿被带下去了,许文琅才看着脸上带着笑,可笑容并未触及到眼底的秋娘,“岳母的事情,我都晓得了,我听说洛阳有个名医,医术很高明,当初太医院的院判几次请他去宫里头做太医,都被他拒绝了,若是他能够来京城为岳母诊治,说不准岳母还能多拖一些时间……”
“不用了,今日我见着太太了!”秋娘苦涩一笑,说道:“今日我见到太太了,就算是华佗在世,只怕她也熬不了多少时间了……”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红櫵就从外头冲进来,急急忙忙地说道:“夫人,夫人,太太去了!”
“什么?”秋娘一下子站起身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下午的时候,太太不是精神还不错吗?”说了那么多话也就只喘了几口气,这就说明那个时候的文氏精神的确还不错,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还能撑个十天半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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