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看着儿子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放在身旁的位置，拉了椅子，自己却没有落座，不由得疑惑的询问，“阿池，你这是在做什么？”
“今天言言生日。”
“我知道。”
“这是长寿面。”
看着那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汤面，上面漂浮着两个金黄色的荷包蛋，翠绿色的蔬菜，漂亮的番茄，很容易就让人产生食欲。
“言言不在。”她讷讷的说道。
“我答应过她，每年她过生日都要给她煮鸡蛋面，就算她不在，也不能破例。”
“是吗？原来你们还有这个约定。”
“嗯……”顾华池的声音闷闷的。
杨素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众人都沉默之时，顾华池却缓缓的开了口，“以前不懂得珍惜，她缠着要我给她煮面，我反而觉得她很烦。尤其是刚到国外那一年，没有她在身边叽叽喳喳的，日子过得相当的畅快。”
不会有人在他耳边聒噪，也不会有人追着他跑，那时候他真的觉得特别的爽快。
然后越发的坚定，一定要跟她保持距离，跟她说清楚他们只能做兄妹。
“前年回国，她过生日，犹犹豫豫，胆怯的问我，能不能给她煮鸡蛋面，我曾经答应过她的，我妥协了。”
他答应下厨，只为了一碗简单的鸡蛋面。
他仍然记得她所说的，“我的生日礼物，只要一碗简单的鸡蛋面，很难吗？”
其实不难的，煮面只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能耽误什么？
他却冷硬着心肠，她磨了很久以后才勉强答应。
可是最后，他却因为一个薛凝烟耽搁了，其实后来想想，也许那也是她的诡计。
那会儿薛凝烟也知道言言要过生日，他还问了她，给女孩子送什么礼物好，当时她也给了意见的。
“后来，我失约了，因为薛凝烟说她发生了车祸，我赶过去，为了薛凝烟，丢下了她。等回到家，面已经糊掉了，她也没能吃上一口。”
这件事他们都还有印象，的确是如此，当时杨素还怪顾华池来着。
“现在，我想给她煮鸡蛋面，她却不在了，吃不上了。”
去年他也主动给她下厨做面的，当时他们已经闹僵了，她甚至都不给他面子。
最后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心情可见不是很好。
如今，他想每天给她煮面，每天给她做饭，心甘情愿的，不带一丝勉强，然而，她却离开了他，不再给他机会。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在证明自己当时有多愚蠢，一叶障目，看不到她对自己的真情。
“大哥，你别说了，说的我这心里难受得慌。”
顾珩本来还觉得没那么难受的，现在被顾华池说的话给影响，胸口闷闷的。
“我给言言准备了礼物。”
杨素将礼物放在顾昭言平时坐的位置上，“等她回来，一下子收到这么多礼物，心里肯定很高兴。”
即便言言不在他们身边，这礼物也是精心挑选过的，代表着他们还记挂着她。
“也算上我一份。”
顾珩嘴上说难受，也默默的给言言选了礼物。
“丫头今年正好25了，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一晃眼，都十七年了。”
“这十七年，说来，还是我们亏待了言言丫头。”顾正南叹气。
“说到这个，真正做错的人是我，你们不用自责。”
本来言言在这个家过得挺好的，最后却被他搅得天翻地覆，让她彻底绝望伤心。
“都别说这个了，吃饭吧。”
顾华池坐在客厅里，看着贝贝在地毯上蹭来蹭去的，忍不住朝它招招手。
贝贝一直都知道这个主人不太喜欢自己，也没有跑过去撒娇。
“贝贝，过来。”
它却只是用防备的眼神看着他。
“阿池，你不是对毛发过敏吗？怎么突然招惹贝贝了？”
“贝贝是言言的宠物。”
他现在只要是跟言言有关的东西，不管是人和事，都会觉得分外的亲切。
言言很喜欢贝贝。
因为他不喜欢宠物狗，皮肤也容易过敏，一直都没有搭理贝贝，而且当时叶尘给言言送宠物狗的时候他还反对过，他厌恶家里出现这些小东西。
然而现在看到贝贝，他就想起那个可爱的女孩，想起她的好。
后来顾华池和贝贝相处得很好，事实证明只要他克制内心的厌恶，对毛发过敏这个毛病也能不药而愈。
顾昭言离开的第一年，顾华池过得很不好。
他经常想起她，不管是吃饭睡觉，或者是上班，就连开车也会想，喝醉了更想。
一直喊着她的名字，让她回来，把苏航和沈奕给看的好不忍心。
顾昭言离开的第二年，他变得比以前更沉默更冷酷了。
顾昭言离开的第三年，顾华池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梦中时常会呓语，说的最多的，就是“言言，我想你。”
顾昭言离开的第四年，他的心已经变得如同冰块一样，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过得行尸走肉，连笑都不会了。
顾昭言离开的第五年，顾华池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心枯竭了，没有一丝生气。
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思念如同潮水朝他袭来，窒息了呼吸，心脏作痛。
当年他离开了五年，现在言言也离开了他五年。
两个五年，十年，他们还要浪费多少光阴？
他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她吗？
还有没有机会跟她说一声，其实我很爱你，回来吧。
这五年时间里，他的日子过得相当单调，公司，家里，几乎只有这两个地方。
偶尔苏航约他出去喝酒，他也只是沉默的灌酒，话也不多说一句。
苏航担心他会喝出毛病来，叫他出来的次数变少了，他就整日窝在家里，待在顾昭言的房间，琴房，或者画室。
白缈和常笑笑将他这几年的情景看在眼里，知道他这是在惩罚自己，本来对顾华池还有怨言的，最后也渐渐的，变得不那么恨了。
其实，顾华池也过得挺苦的。
若是言言一辈子不回来，他就打算将自己慢慢的熬坏，直到死亡吗？
想想都觉得心惊肉跳。
其实，顾华池对言言的感情很深吧，否则又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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