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言躺在他怀里,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就像天上的云,疼痛到麻木。
“不要死,你不能死,咳咳……”
她每咳嗽一下,嘴角都有猩红的血液溢出,触目惊心的红。
顾华池看得心惊肉跳,心脏狠狠的紧缩,被人拉扯着,剜掉了肉那么的痛。
“别说话了,别浪费力气。”
“不说的话就怕没机会了。”
“不许胡说,不许这么说自己,你会好起来的,会没事的。”
“池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睫毛颤抖着,想抬起手抚摸他的脸颊,却没有力气,只能颓然的放下。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独自冒险。”
她随同车子一起掉落下来,他现在在这里,莫非他跟着跳下来了?
想到这里她瞳孔一缩,一个激动,气血在胸口翻滚,一口鲜血猛然喷了出来。
吓得顾华池心脏一揪,“言言!”
“咳咳……”
“你别激动,别胡思乱想,流了很多血,再撑一会儿,阿珩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很快就会得救的,别怕,池哥哥陪着你。”
顾华池眼睛红红的,他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或者是某件事而哭泣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一直都秉持着这个原则。
但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顾昭言而难过了。
看到她如今的模样,心疼得不行,恨不得直接代替她承受。
“池哥哥,你真傻。”
她大约能猜到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他怎么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不傻,没你傻。”
“我是抱着必死的心……咳咳,其实我死了也挺好,一了百了。”
“谁说你死了一了百了?你想让爸妈和阿珩难过吗?白缈和常笑笑怎么办?还有叶尘,苏航他们,他们都把你当成亲人一般,你让他们怎么想?”
“是我没用,我不想连累你的。”
她就是不想让他跟着出事才会让自己陷身危险的,谁知道这不仅害了他,也让自己变成这样子,还不知会不会成为残废。
“说什么连累?你不是我的负担。”
“咳咳……”她感觉快要支撑不了多久了。
“池哥哥,平时我对你冷冷的,但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崇拜的,敬爱的池哥哥。”
顾华池不停的吻着她的眼睛,“别说了,不要说了。”
他的心都要碎了。
“我怕不说,到时候就没,没机会了……”
“不许你这么诅咒自己,我说过,没我的允许你不许死!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找到你,把你拴在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顾昭言笑了笑,笑容是发自真心的,觉得他说这话特别的傻气。
她要是真的死了,他还能陪着一起死不成?
也没有阎罗殿这种说法,也许她会变成一缕幽魂,不知飘向何方,他又怎么去找?
死了,就什么牵挂都没有了。
“池哥哥,好疼。”
她头晕目眩的,脑袋疼得厉害,她也看到了自己衣服上的鲜血,知道自己伤的不轻,或许很快就会死去,力气越来越弱,意识越来越涣散,她快要说不了话了。
“不疼不疼,疼的话不要说话了,留着点力气,我们很快就得救。”
“池哥哥,对不起,连累你了。”
“你要是再说这么见外的话,就是要跟我生分,小心我打你PP。”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你不会死!”他低声嘶吼,她怎么就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你不是阎罗王,没有掌握生死簿,我的命不是你的。”
“我说是就是!”
“霸道。”声音明明已经虚弱无力了,笑容也很淡,不知何时就会再次闭上眼睛。
也许一闭眼睛就是永别。
她眼珠子动了动,“池哥哥,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好着,你看我都有力气抱你。”
他也受了伤,只是跟她的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我想睡会儿,好困。”
眼皮已经沉重到支撑不起来的地步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低得像是在呢喃,顾华池要贴着她的嘴唇才能听到。
“不要睡,等阿珩,你不想见见阿珩吗?”
“二哥……”
顾华池埋头在她的秀发间,鼻尖闻到的都是血腥的气味。
她的血止不住,满脸都是血,呼吸那么的弱,他恐惧得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眼睛湿润了,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脖子上。
顾昭言眨了眨眼睛,他这是在哭吗?
“如果我死了,池哥哥别太惦记,人,总是要有一死的。”
“别说了……”
“咳咳,我不喜欢薛凝烟,池哥哥还是选别家的姑娘,给我找个大嫂。”
“不会有什么大嫂!”
她要是出了事,他又如何能苟活?
以前不觉得自己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厚,现在才发现,他已经离不开她。
没有她的生命里,他如何能够存活?
“池哥哥……”
“我在。”
脸颊贴着她的小脸,那冰凉的温度让他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传遍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变得僵硬。
“结婚的时候,记得到我的坟墓前跟我说一声……”
说他结婚了。
说她有大嫂了。
她在下面也会为他们祝福的。
顾昭言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好舍不得,这世上最舍不得人就是他了。
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在一起,这是她心里最大的遗憾。
没跟他牵手去逛街,没跟他单独去旅游,也没有听到他亲口说一声,我爱你。
顾华池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滴落,抱着渐渐失去生命力的她,却不能代替她痛,不能挽回,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她合上了眼睛。
顾昭言再次晕了过去。
她承受不了那剧烈的痛楚,折磨着她的身体,心脏也快要被撕裂。
那样的疼。
顾华池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言言……”
“言言你之前说你爱我的,别丢下我,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他想用力的将她摇醒,但是又不敢乱动,只能目眦欲裂的看着她惨白无血色的脸。
阿珩呢?他们怎么还没到!
他的言言再也支撑不了多久。
就在他绝望之余,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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