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同程瑞徽自幼相识，可自打程母去世，程瑞徽便时常一身劲装，从不像月儿和兰儿那般穿的极为漂亮。后来，他随她来到平兰城，看到漂亮的衣服也会买给她，但她总是会拒绝，总是会说：“我不是骑马就是训练，哪儿能穿得上这样的衣服啊？”
那时候，程瑞徽说这些话时，都是笑着的。但他心下却是疼的厉害。
寄给苏云月和苏云兰的那些布料衣服，多是程瑞徽挑选的。她总是在说，“这个适合月儿，这个适合兰儿”可却从未说，自己适合什么。
苏云泽不止一次地想，如果程叔叔不是将军，只是文官，那程瑞徽应该也会像月儿、兰儿他们一般，而不是骑马射箭，一手的老茧。
而他们，大抵也会像寻常夫妻那般，程瑞徽大概会像严思禅一般，在府上相夫教子，偶尔出门烧香拜佛，或者同几位夫人喝个下午茶。
最初，他得知婚后留守上京城时，心下是欢喜的，这欢喜不为别的，而是为了程瑞徽。因为这代表程瑞徽可以留在尚书府，这样，她就有爹娘照应，还有月儿和兰儿陪着。可一道圣旨，便将他的幻想打破，程瑞徽被封为教头，调任新兵营。
而如今，因西部蛮夷忽然来袭，因上京城无人可用。程瑞徽再一次来到了平兰城。
回想起这一切，苏云泽心下疼的要命，他轻轻给程瑞徽揉着手，知道把冻僵的地方揉的和缓过来，这才抬眸看她，很暖地笑了，问：“等战争结束，我带你去游历，好不好？”
程瑞徽哪儿能不知道苏云泽在想什么？
他们自幼相识，没人比她更了解苏云泽。也正因为了解，所以很多事情都太过明白，也正因为了解，所以才不忍心，不忍他一个人来面对所有。
她知道，苏云泽并不想成为将军，更不想以此建功立业，他来平兰城，全是为了自己。以前是为了陪着自己，如今是为了保护平兰城，保护她爹爹，他所做的一切，她都知晓。也都明白，可正式如此，有些事才更加无法说出口，她不知道苏云泽知道了会如何，因为不知，所以不敢赌。
她挚爱的爹爹，她挚爱的夫君都在这里，纵使这里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想离开。
“好。”程瑞徽笑答，虽然寒风吹上脸颊有些疼，但她心下还是暖的，不为别的，只为那双紧握着她双手的温度。
“那我们去江南？”
“好。”程瑞徽笑得眉眼弯弯，道：“不光要去江南，还要去蜀中，还要去看南水岸的烟雾缭绕，还要坐上海船去看看大海。”
“嗯。好。”
平兰城外的风，是冰冷的，疼痛的。可纵使如此，两个人只要心里有彼此，只要两个人相爱着，相互温暖着，那所有的一切，也都是温暖的。
……
“罗哥哥，你来啦！”
苏莺等在城楼下，等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瞧见了叶韵贤，神情顿时一喜，眼神都凉了起来，快步跑上前，地上小食盒道：“罗哥哥，这是我今日做的蒸饺，如今还热着呢！你快些吃了吧！”
叶韵贤拧了拧眉头，伸手推开食盒，别开脸道：“苏姑娘，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苏莺一脸受伤。
叶韵贤无奈的闭眼，长吐了一口气，这才看向苏莺道：“苏姑娘，如果你是为了报答我母亲，那委实不必，我母亲离开时蹭说过，她不需要你的报答，况且，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苏姑娘这样委实不合适，若是被我的心仪之人知晓，怕是要伤心的。是以，还望苏姑娘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听了这话，苏莺一双眼睛蓦然红了，一脸无辜的抽噎道：“罗哥哥，你这是讨厌我了吗？”
闻言，叶韵贤闭着眼睛长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是讨厌你，只是觉得没必要，没必要你明白吗？而且，你这样会给我造成困扰的。”
“我……”苏莺话语一噎，好一会儿才垂了眼眸，道：“可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觉得罗夫人救了我，我理应报答一二……罗哥哥，你别讨厌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要妨碍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要照顾你一二。”
她这么一哭哭啼啼，反倒是让叶韵贤不好意思了，知道的还好，这不知道估计还以为是他欺负了苏莺呢！
“苏姑娘，我只是想跟你说明白，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你别哭啊。”彼时，叶韵贤只觉得脑壳疼，果然，这世上的女子多是招惹不得的，像苏大小姐和赵乐君那样的，到底是少有。
“怎么了？”
叶韵贤正无奈之时，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回头就看到了程瑞徽，忙恭敬的行礼，一脸求救的望着目光望着程瑞徽，别人可能不知晓他的身份，但是把他安排进来的程瑞徽却是知晓的。
程瑞徽早在城楼上时，便从苏云泽那里知晓了这件事，从城楼上下来，她一眼便瞧见了哭哭啼啼的苏莺，见叶韵贤一副无奈模样，这才走了过来。
苏莺正哭泣，见叶韵贤行礼，忙跟着行了一礼。
程瑞徽知晓了叶韵贤的意思，心下好笑，道：“你上去吧。”
叶韵贤闻言如临大赦，忙不迭的走了，若非苏莺还在，他怕是要狂笑出声。
“你就是苏莺？”程瑞徽抬脚走进，见她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笑道：“你不用怕，我只是随便问一问。”
闻言，苏莺这才点了点头。
程瑞徽走近了两步，压低声音道：“你该不会是喜欢我们罗将士吧？”
“没……没有！”苏莺一个劲儿的摇头，可小脸却是红了。
程瑞徽瞧着好笑，道：“一个女子，不爱书生爱将士，不错。”赞许的点了点头，又看向苏莺道：“不过，罗将士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回头是要回去迎娶人家的。况且，人家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我记得娘亲，哦，也就是我婆母，她时常同我们说，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我瞧着苏姑娘你长得也不错，若是愿意，我们军中多得是大好的男儿郎，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你说是不是？”
苏莺低着头，拎着食盒扣着手指一声不吭。
“苏姑娘？”见她一直不吭声，程瑞徽又唤了她一声。
“大人。”苏莺怯生生地唤了一声，这才扣着手指道：“我晓得大人说的是，可我也不认识旁人，加上罗夫人救过我，我便觉得罗哥哥很好。”顿了顿，又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慕，也不知道什么是心仪。我只是想对他好，难道这也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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