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已经把所有得瘟疫的人集中到一起了吗？”陆源指着一间一看就是临时搭建出来的吊脚楼道。
“这个老朽还是懂的，陆大夫可有见教？”老巫师用拐杖杵着地，吸去脸上颜料的他比刚才看上去和蔼多了。
“你做得很好，天花就要隔绝，接下来要严密监视所有人，一旦出现天花症状务必第一时间隔离！”
陆源说完有指了指那唯一一头牛道：“那些得了病的能不能活下来就靠天命了，而没有得的能不能活，还要看你舍不舍得那头牛！”
“这和我们的牛有什么关系？”二柱子喝道。
这牛可不便宜，是整个村子收成好时两年的余粮才换回来的，当时还是一只小牛犊，如今已经有些老态，二柱子小时没少和它玩耍。
陆源不慌不急道：“天花预防的方法有四种，分别是痘衣法，痘浆法，旱苗法和水苗法，这些方法你们村子暂时都没有办法处理，现在唯有第五种方法，牛痘法！”
“什么？”二柱子听着这些名词眼珠子都直了，这些方法绕得他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陆源在说些什么，只觉得他徒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而老巫师则相对平静，其实他也什么都不懂，但是他会装啊！
“这牛痘法可是要用到这牛？”老巫师同时也是村长，问陆源道。
陆源点点头：“这牛如果得了痘，牛痘和天花结构类似，但却不会让人死亡，而且具有天花特性，人一旦得了牛痘之后再痊愈，一辈子便再也不会感染天花！”
“甚至病状轻的天花患者，也可以尝试用牛痘来一试。”
老巫师点头，问道：“所以这牛留不得？来人啊，给我送到他房间里去。”
“……”
陆源哭笑不得，不知道的人单听这一句话，还以为是把哪个大姑娘送到自己房间呢！
“把牛放在瘟疫隔离区旁边就行，我自有办法！”
陆源倒是不怕天花病毒，毕竟天花病毒不能靠空气传播，就是能够靠空气传播，他小时候得过一次倒也不怕再感染。
再者说了，自己还需要将病毒种入牛体内不是？到时候就近，能多救一个就多救一个。
老巫师听了之后不再怀疑陆源，转身对二柱子道：“你听着，以后陆大夫就是我们水牛村最尊贵的客人，你现在赶紧回去给那二位安排最好的房间，不要传出去让别人说我们苗人不懂规矩。”
“是，村长！”二柱子雷厉风行，下去做事去了。
“这就开始吧，你安排两个人手给我，等我吃口饭之后这就开始工作！”
陆源一是懒得和老巫师再多应酬，二是的确要和死神争分夺秒。
若是又得选，他又怎么会和这等用孩子祭祀的村子打交道？
想了一下，陆源还是喊住了老巫师，说了一句话。
“以后若是出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尝试去叙州府找一个叫做摘星楼的地方，我会尽量帮你解决问题，不过摘星楼建立还需两年时间。”
说完陆源深吸一口气：“我无意冒犯贵村风俗，但那孩子也是你们族人，何必牺牲他们去求无用的龙王爷呢？”
“哼，等你治好了瘟疫再和我谈这些吧！”老巫师并不领情，不悦得黑着脸离开。
……
两天之后，陆源终于在牛身上获得了牛痘。
就在他准备汇报情况的时候，一对夫妻哭喊着来到隔离区，前面是几个青壮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那小孩脸色潮红，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掀开衣服，肚皮上应该出现了天花。
果不其然，有人对哭啼个不停的夫妇俩喝道：“快放手，村长说了有什么情况要第一时间说出来，你家隐瞒着是要把自己搭进去吗？”
“把自己搭进去也就算了，十三我住你家隔壁，若是过给了我家怎么办？”
“就是就是，这回非得让村长狠狠处罚你们家！”
村里人纷纷指责，性命攸关面前，什么交情都是纸糊的，每个人脸上尽是狰狞。
陆源不想分辨这两伙人谁对谁错，直接走出牛棚道：“把那小孩给我抬过来，我看看有没有救！”
那对夫妇就想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子就跪到陆源面前：“大夫，你若是能救活他，我们愿做牛做马报答你！”
“这倒不必，我和你村有过协议，你们无须额为报答！”
陆源目光深邃得看了一眼姗姗来迟的村长，然后指挥那两个手下将人抬进牛棚。
“取空心蝉出来！”陆源嘱咐道。
要说这两天陆源也算是见识到了不一样的风景，苗疆既然有情蛊这等蛊虫，自然有其他各种蛊虫。
其中就有一种存活时间长，且吸嘴如同针管一般的蝉，吃蝉专门吸收树液为生，但凡不是树叶吸进去之后便会在一分钟之内再由吸嘴排出去。
这里正好被陆源拿来代替针管。
拿过没了翅膀的空心蝉，将其放在牛长痘的地方，那空心蝉只吸了一点便不再吸收了。
还未等它吐出牛痘汁液，陆源就将它那坚硬的吸嘴插进小孩的胳膊。
等过半分钟之后再拔出来的时候，整个透明吸嘴里面已经没了任何液体的存在。
“把他放在隔壁照顾吧，等上个七天时间，若是他水痘消退，便算是成功了！”
陆源说完也很是期待得看着小孩，若是他成功了，自己日后也好将此方法广而告之，那大明就可以少死无数人。
……
七日之后，小孩身上水痘消散，便是隔离区都有几人痊愈。
但那些感染得深的，陆源却是无力回天。
饶是如此，也让老巫师惊为天人，承诺以后绝对不会再祭祀河神。
而到底他以后会不会继续这样做，陆源不知道，也不想管，他尽力了。
而临走前，老巫师听说陆源要求赶水场参加花山节，目标还是圣女，便给了一些额外的信息。
原来，黑苗中他还算不上大恶，黑苗大族长，是远比他还要凶恶的人。
而且，听说那个人喜欢圣姑很久了，这一次他听说圣姑的徒弟出现，势必会赶水场。
此行，更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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