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眼神，实在不应该出现在如此年岁稚童的身上，如此的阴寒，似刺骨般的冷凛，让人一见，便心底生寒。
楠璃很是不解，究竟这稚童有着怎样的经历，怎么会有着宛如幽冥，鬼狱之人方才有的冰冷神情，这样的冷，即便是身处于数九寒天之际，也怕是会令人顿感置身与万年冰封之中。
他上前一步，俯身将跪在地上的洛瑾羽扶起：“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对于洛瑾羽之前的种种传言，楠璃也曾听闻几许，所以在他得知是这位靖安侯府的嫡女亲言要请他做授课先生时，他也大为不解。
如今，答案就在眼前，可瞧着对方并没有告知的意思，倒是令楠璃有些疑惑，这小小稚童的心中究竟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收起了刚刚那一副温柔和煦笑意的模样，反而神色变得有些肃然。
知道楠璃先生的意思，洛瑾羽思虑了片刻后，言语端正的道：“回师傅，小女之前尚未开智，不解家中长辈之苦心，害家人担忧，实乃小女之过，现在小女已然清明，正所谓击石乃有火，不击元无烟。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小女诚心以拜，还请师傅手下小女这个心性愚钝的徒儿。”
说着，再次双膝跪在地上，深深的叩拜下去。
周围清风偶起，吹动竹林处的叶子在迎风时轻舞。
看着依旧跪在地上，宛若青松般勇敢，坚毅的孩童，实在令楠璃有些晃然。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稚童，在如此的年岁，就有这般沉稳的心性；
楠璃唇畔勾笑，站在风中，袍子迎风轻摆，卓越的身姿显得十分风雅，在经历战事见惯了生死后，依旧能保持着闲云野鹤的气度，倒也算是别具一格了。
他手持玉笛，一手挽于身后，随性的神情尽显：“击石乃有火，不击元无烟，你倒是通透。”
等他再次转身看着洛瑾羽时，眸中仿佛有种欣喜之色浮现：“好，既然如此，你这个徒儿，我就认下了。”
洛瑾羽抬眼看着楠璃先生，从前在她曾在外祖的口中，听到过有关于楠璃先生的事情，那时，她认为，这位楠璃先生是那般的云淡风轻，即使出现在众人眼中，也应该是仿若空谷幽兰，自得其乐的存在。
可眼前，当她真正识得这位‘世外高人’之时，那一双深邃的让人无法看清底处的双眸，倒着实令洛瑾羽觉得，此人有些深不可测。
她沉了沉心思，神色认真的道：“徒儿，拜见师傅。”
瞧着稚童极为懂事的模样，楠璃缓缓的对其道：“今日是你我师徒第一次见面，虽说有些仓促，但事急从权，你且听好，你既拜我为师，就要遵从我所受教之法，从明日起，你至学堂便来此处，我会将我所学倾囊相授，不过....你莫要想急于求成，有许多事，不是一蹴而就的。”
说着，他转眸看向了洛瑾羽身后的秋夕：“至于你的随侍....放心，我自会命人传授她们自保之法，其他的事，你也无需担忧了。”
洛瑾羽没有想到，楠璃先生竟然会将事情想的如此周全，她满足一笑：“是，徒儿谨遵师命。”
对于这个徒儿的聪慧，倒是另楠璃极为满意，有道是孺子可教，他相信，假以时日，这个稚童定非池中之物。
回到学堂之时，已经是午后散学的时辰；
秋宁谨遵了自家姑娘的吩咐，将凌殇的事情办妥，又安排了郎中至凌家为其母诊治，这才匆忙的赶在了国安堂散学之前回到了自家姑娘的身旁。
将今日的事情回禀了洛瑾羽后，秋夕也一边笑着为自家姑娘收拾书本，一边道：“姑娘，那件事也已经打听妥当了，姑娘所言不错，而且就连地方也是对的，姑娘还真是料事如神。”
洛瑾羽起身，神色依旧如平静如水：“既然已经如此，那我们就先去一趟珍品斋吧，听说那里近日来了不少上等的首饰，我们也去瞧瞧，给母亲选个礼物带回府中。”
“珍品斋？！”
闻听自家姑娘，秋宁，秋夕两人面露诧异之色；
秋宁道：“姑娘，您不是说过您最不喜的便是珍品斋的首饰吗？”
“是啊。”秋夕也道：“你还说过，珍品斋的东西质地低廉，与咱们侯府所用之物简直天差地别，是您瞧不上眼的东西，怎得今日，倒是想去珍品斋给夫人选首饰呢？”
洛瑾羽浅浅一笑，确实，这些话均是出自她口中，还未重生前的这个时候，她历来都是不属意珍宝斋的东西。
“只是去瞧瞧罢了，近日在府中听那几个下人说，珍宝斋换了掌柜，东西与之前的不同了，我倒是有些好奇。”
“原来如此。”
秋宁与秋夕两人点了点头。
今日，自家主子已经拜了楠璃先生为师，课业上两人倒是没有什么忧虑，毕竟楠璃先生与自家姑娘外祖定北伯的渊源她们还是知晓一些的。
可是姑娘这突如其来的想要去平日里根本从不踏足的地方，她们还是有些顾虑：“姑娘，今日是您伤愈后第一次来学堂，府里那些人巴不得要找您的错处，依奴婢看，您还是早些回府吧，不能给那些人找咱们借口的机会，您说呢？”
“无妨。”
洛瑾羽起身，朝着门外缓步的走着：“只是去看看，再说，那珍宝斋的方向与咱们回府也近乎一路，耽搁不了多少时辰。”
瞧着自家主子心思已定，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尽快跟上了自家主子的步子。
秋宁与秋夕两人小声低语：“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要去珍宝斋了？”
秋宁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姑娘想要去的地方一定有姑娘的理由，咱们就不要妄自猜测了，跟着姑娘就是了。”
秋夕见状，只好点了点头。
对于两人来说，现在自家姑娘的性子，实在转变的有些太大了，简直是与从前南辕北辙，让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之感，也不知是哪里的原因，可两人都觉得，这样的姑娘，才应是一府嫡女该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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