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后宅之事,周清曼并不像一般小姐那样在乎什么妾室、什么庶子,周清曼从小长于帝师之家,父亲也是承了爵位的,得宠的姨娘亦有几个,可那又怎么样?姨娘再得宠,也只是个姨娘,还能大得过她母亲周夫人去?在他们这样的大世族里,宠妾灭妻是要受人嘲笑的,而那几个得宠的姨娘最终得到的无非就是衣食上的满足,她们的儿子见了她的兄长照样要毕恭毕敬,早年有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庶子大言不惭地说要与他的嫡出兄长一争爵位,她父亲回府听说后当晚就将那庶子的生母逐出府去,那庶子则送到京郊庄子上,这辈子都绝了入仕的念想。
再喜欢,也不过是一件玩意,遇事分得轻重,这才是大世族应有的作派,否则像那相国府一样,嫡子不争气,倒让庶子争了风光的,众人表面不说,心里也都是议论的,顾家一门三相,为国尽忠尽责,那样受皇室器重,到头来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让旁人瞧不起,顾明堂面上不显,可心里又能有多高兴?嫡出之子素来都是自小倾心培养的,一旦势弱,便预示着整个家族已开始走了下坡路,这是任何上位者都不愿见到的,所以周清曼急什么?她是凤行于思明媒正娶的诚王妃,只要她不犯七出之条,只要凤行于思神智还正常,她这辈子都会是诚王妃,而安庶人也好,她以后生了儿子也好,都只能永永远远地向她卑躬屈膝,做一辈子奴才。
芷兰也不是不明白周清曼的想法,只是她眼界有限,不能像周清曼那样看得通透,不过也明白自己太过失态,连忙收了眼泪服侍周清曼回房小憩。
主仆两个才回房休整,丫头进门来报,说是安庶人到了。
周清曼也不摆谱,直接让安庶人进了内房。
安庶人并不生得十分美艳,反而另有一派清纯温柔的作风,她与凤行于思同年,原是宫里的女官,凤行于思十六岁出宫立府时永昌帝将她赐予凤行于思,做引导女官,她是凤行于思第一个女人,又温柔可人,多年来不管府里进了多少庶人,她的地位始终是难以动摇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出身太差,恐怕凤行于思会提出要立她为侧妃。
不过,到底是出身太差,纵使在凤行于思的帮助下,安庶人的兄长也才任了个六品御马史,是为宫里养马的,所以对平民来说安庶人虽然也得了个官家出身,但在官场上却是实在拿不出手的。
“王妃恕罪。”安庶人盈盈拜下,再抬眼眼中便见了水光,“早上王爷提了一句停药的事情,紫茉那丫头就留了心,趁婢妾不留神过来打扰王妃,婢妾……婢妾……”
周清曼朝她笑笑,却并不让她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又是王爷提的,我应允也是应当的。”
两人正说到这里,外面丫头跑来禀道:“王爷回府了。”
周清曼立刻起身迎出门去,跪在那里的安庶人犹豫了一下,仍是跪在原地。
周清曼回头见安庶人没有跟上来,笑着摇摇头,转身迎上满面喜色的凤行于思,笑道:“王爷回来得正好,早上王爷差人来吩咐说要停了安庶人的药,安庶人大概太过高兴,刚刚过来谢恩竟长跪不起,妾身劝了半天了,王爷再去说说她吧,这事本是妾身疏忽了,王爷因妾身之故多年膝下无子,如今她又这样,妾身越发觉得对不起王爷。”
凤行于思听罢一阵尴尬,她与周清曼成亲还不到半年,正值新婚之时,平日里夫妻感情和睦,他也是很喜欢的,不过因为这几天心烦,心里又有些担心周清曼会因他的一事无成而瞧不起他,这才听从妻子的建议到安庶人那歇了几晚,停药之说是他昨晚顺口应承的,说的却也不是现在,而是要等下半年再停,安氏如此擅作主张,让他微微有些不快。
不过既然这事已经报到了周清曼这里,凤行于思也没打算再反口,以免落得出尔反尔之名,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周清曼,当下握住她的手道:“你我是夫妻,哪有谁对不起谁?你之前又不是有意延误,如今你身体大好,我也盼着能与你早日生下麟儿,共享天伦。”
周清曼抿唇一笑,也不再提安庶人的事,转而问道:“王爷满面喜色,可是在宫里遇了什么好事?”
凤行于思顿时精神一振,“你知道二哥怎么了?原来他竟胆大到用毒谋害太后与大皇嫂,要不是五弟心细,恐怕父皇也难逃一劫。”说罢将这几天外界揣测不已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最后道:“原本父皇是让大哥审办二哥,不过大哥为救大皇嫂中了毒,父皇便让我与五弟来办这事。”
周清曼听到这里也高兴起来,紧紧地抓着凤行于思的手一个劲地说:“我就说王爷一定能有一展拳脚的机会!”
凤行于思笑着与她对视,之前几日他烦躁不安之时周清曼的规劝与鼓励全都浮于眼前,情不自已地将周清曼揽入怀中,“是啊,你说得都对,这次我一定好好办案,说不准还要岳父和舅兄帮忙。”
周清曼的父亲官任刑部尚书,对审理重案自然有大把的心得,她点头道:“我这便去给父亲写信,最好让哥哥晚上过来一趟。”说完她转身就走,似乎高兴得忘了一切事情。
芷兰跟着周清曼一路来到书房,待关好房门后,小声说道:“那安庶人还在内室。”凤行于思单独见了安庶人,难免不会被她迷惑,反过来再寻了周清曼的不是。
周清曼失笑,她从来没将安庶人放在心上过,不过安庶人自己不安份,今日得知凤行于思回来她若跟出来也就罢了,她却有意留在内室继续跪着,外人看来便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不过周清曼相信在自己的一番言语之下,安庶人应当好一阵子翻不出什么浪了。
周清曼并不解释,让芷兰自己去想,芷兰想了一会隐约有了些眉目,这才发现周清曼说是来给父亲写信,却并不动笔,反而到书架前随便抽了本书看了起来。
芷兰刚想发问,又想到周清曼总说自己不愿动脑,便憋着不问,周清曼看了一会书,将书扔到桌上,起身道:“走吧,回去见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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