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顾昭华今日没有主动将此事说出,又或者凤行瑞问不出口,那么一来一往间,误会必然形成,往后就算再怎么解释,心中早已存疑,又岂是那么轻易能够解开的?
凤行瑞的目光微微黯了黯,他不太愿意相信连若做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别的私心,毕竟连若当初已将姿态放到了泥里,甘愿答应他的条件也坚持要跟着他,无怨无悔,别无他求,他是愿意相信她的,可他不是傻子,亦不是瞎子,今天的事情,已足够让他看明白一些事情,看来在连若一事上,还是他想得太过乐观了。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他却没有对顾昭华表露半分,静静地听着顾昭华接下来的话。
顾昭华把自己与唐潜如何相识、如何敌视、唐潜如何害她、她又如何回敬,再到上元节时唐潜救她一命,所有的事,除了那个超出界线的吻,全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最后她看着凤行瑞说:“今日他与我说了一些话,要我等他回来再给他答案,这些话我觉得你不会想听,不过这个答案我现在就可以给,凤行瑞,此生除非你负我在先,否则我绝不负你一番情谊。”
凤行瑞极为震动,顾昭华不是没有与他说过情话,可没有一句,比得过此时。她那么的坚定、那样的郑重,就像宣告比生命更重要的誓言一般,没有半点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而他呢?凤行瑞心中苦笑,说不负她,可连若的出现,难道不是负她?当初唐潜在天牢中与他说的那番话,他虽没有尽信,可还是心带猜忌,只是一句没有凭据的话他便如此难受,那顾昭华呢?每天面对连若,她的心情会是如何?她的容忍、她的接纳全都是因为他!他还有何理由对她私下里对连若的调查觉得不舒服?觉得顾昭华既已经答应连若入府又频设阻碍、觉得她不太地道?简直可笑!易地而处,他简直有杀了唐潜的心思!
凤行瑞没有再说对不起,在他看来,这三个字是最没有道理的,犯过的错只要说出这三个字就应该被原谅,犯错的人也会因为说出了这三个字而减轻罪恶感,觉得既然已经道歉,那么就理应被原谅,若不被原谅,反而成了对方的过错!
他倾过身去,将身边的人揽进怀里,顾昭华稍稍一愣,便放软了身体在他怀里偎着,凤行瑞心中更暖,抚着她的脸颊说:“唐潜的事,交给我的去解决。”
顾昭华心中狂跳,“我也不愿再见他,不过他若是再对你胡说八道,说些莫须有的东西,你就抽他!”她这是为将来凤行瑞与唐潜对上时知道那个吻而打的先机,从某些方面来看,凤行瑞和连若至今仍是清清白白的,可她却是实打实的“红杏出墙”了!
凤行瑞没有问她怎么会知道唐潜与自己说了什么,轻轻拍拍她的头,笑道:“知道了。”
暂时揭过这一页,顾昭华心中稍安,又想起凤行瑞在连若那里待到现在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到底心虚,也没有多加过问,反而让凤行瑞更加内疚,下定决心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不会再次踏足无思阁,瓜田李下,还是得自己惯得避嫌才行。
两个人就这样又睡回了一张床上,没有多余的动作,只相互依偎着,也觉得比自己独守空床温暖得多。经过一晚的沉淀与反省,次日醒来,两人交颈相拥,更让两人心里受用,一个眼神、一个牵手都有心意相通之感。
送凤行瑞进了宫,顾昭华心情舒朗,不过心里还是惦记沈氏的身体,又打算回府去警告顾成柏封口,于是在凤行瑞走后便也出了门。
无思阁那边一直留意着主院的动静,连若昨天装了整日的病,终于唬得凤行瑞前来,不仅告了顾昭华一状,还暗示凤行瑞自己的病症与每天喝的那药有关,凤行瑞已答应她不用再继续服药,不过连若最在意的仍是凤行瑞会如何对待顾昭华,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在宫内调出两个对其有恩的小太监,轮流出宫来监视顾昭华外出,终于打探到顾昭华竟与男人在外幽会!想到这里她不禁更恨顾昭华,其他的事情她都可以容忍,可顾昭华为何如此不知珍惜!明明已有了凤行瑞这样好的丈夫,却又不知足地在外拈三搭四!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凤行瑞?顾昭华简直该死!
连若越想越忿然,好不容易接到回报说顾昭华又出府去了,连忙让心腹的丫头去院中走动,以求探听主院昨晚的动静。
不想丫头才出去没多久,知春便带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过来了。
“这药如住日一样,有御药监的彭大人监督熬制。”
随知春一同前来的是这些时日每天都来极乐王府报道的一位太医,那太医向连若施了一礼道:“此药是在下亲监管熬出的,与方子完全一样,姑娘可放心服用。”说罢他又一拱手,与前些天一样,将药送到便告辞了。
连若脸色沉得厉害,却仍是强行压制心中怒意,“昨日王爷已应了我往后不必再吃此药,你拿走吧,若有人问起,只说是王爷的意思。”
知春一直看不上连若,性子又早被顾昭华给养刁了,现在知秋随顾昭华出府,她身边没有人约束,哪里会在意连若说了什么?连脸色都懒得藏,先让小丫头将药放在稍远的桌上,又冷笑了一声,“这事儿婢子可没听说过,今晨王爷与主子你侬我侬的也没提这事,可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王爷也不会放在心上,不如姑娘先把今天这药给喝了,待婢子回去后问过主子,若确有此事,明日就不送药来便是。不过连姑娘,婢子觉得这事儿还是别轻易问的好,要是王爷知道这事还好,要是王爷根本不知道这事儿,是你杜撰出来的,到时候婢子不会说话,少不得要当面给姑娘没脸,要是姑娘一意孤行,婢子在这先给姑娘赔个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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