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亲近的人的期待没什么为难的，只是如果免不了要伤害其中一个的利益，就会变得优柔寡断。
要么撒手不管，看着顾明恩亲手毁了曾经看得比命还重的公司，要么顺应人心，毁了顾明恩。
和傅一珩对抗的时候，无论做什么决定，顾曦都没犹豫过，而如今要在顾家做个恶人，她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
顾明恩和顾茗的手段越来越像，可他始终是个爱妻顾家的好男人好丈夫，抛开公司来讲，甚至在顾曦心里也算得上好父亲。
抢最亲爱的父亲引以为豪的一切，那跟顾茗还有区别吗？
顾曦完全想得出了神，脚踩着高跟鞋走了两条街都不觉得累。
穿过居民区，前面就是繁华的步行街，顾曦刚刚过了马路，沿着一栋大厦的外侧走着。
忽然间，顾曦似有所感的停下脚步抬头，就看见大厦顶部一块大型玻璃正朝地面砸过来。
顾曦甚至来不及尖叫，就被猛的推了一下，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小心！”
“嘭----”玻璃在地上碎裂成了粉末，顾曦跌倒在路边的防护栏上，旁边路过的行人都被吓了一跳，闹出不小动静。
或许是因为反应太慢，有几个人还被玻璃溅伤了。
顾曦这才看清楚，站在事故现场的另一边，推开她的，是厉戎深。
她有些后怕的抬头往上看了看，似乎是大厦接近顶层的高度在维修，因为工人疏忽，导致即将安装的玻璃掉落下来。
确认没有东西继续掉落之后，厉戎深率先冲过来，将顾曦扶了起来。
虽然躲过了玻璃，但她膝盖上都蹭破了皮。
“能行吗？”厉戎深弯了弯上半身查看她的伤势。
“没事，小伤而已。”顾曦说，“你一直跟着我？”
说话的时候，附近巡逻的警察已经赶了过来，熟练的在周围拉起警戒线疏散群众。
“嗯。”厉戎深神情严肃，浓眉微微蹙起，“离开这里再说。”
说完，厉戎深就扶着顾曦离开事故现场，走到路边，拦了辆计程车，去最近的医院。
虽然顾曦一直强调自己没事，厉戎深还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全身检查。
好在最后检查完，也只是膝盖上的皮外伤，包扎好伤口，医生又开了些消炎的药，拿了药就能走。
走出医院门口，张特助就已经开车在外面等了。
他们坐上车之后，张特助就直接把车开走了。
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最后车开到之前租房子的小区，厉戎深扶着顾曦进入久违的1302。
差不多一个月没来过了，这里还是收拾得很干净，应该是厉戎深请了临时工每天都来打扫。
张特助没跟进来，在旁边的屋子等候差遣。
顾曦在客厅的沙发坐下，厉戎深给她拿了拖鞋过来换下，之后又跑到厨房去，烧了点热水，看着她把药吃下去。
以往这些琐碎事情都是顾曦来做，猛的被他照顾一下，顾曦有种脱离现实的感觉，一直乖巧的受着，一句话也不说，怕把厉戎深吓跑似的。
看着厉戎深忙碌的身影，顾曦心里的那些苦闷突然间就一扫而空，嘴角浅浅挂着笑意，但是欣赏和满足的目光盯着他看。
顾曦意识到，无论什么时候，厉戎深总会及时在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再多的不安也都能压下去。
厉戎深余光扫到顾曦的表情，眼神晦暗不明，喝了口水，不无调侃的说。
“差点没命，你还笑得出来。”
那么大的玻璃，那样的高度，就连地砖都被砸裂了，真要是落到顾曦头上，一命呜呼都是轻的，最惨的，血肉模糊也不会过。
“意外而已。”顾曦笑，“再说了，不还有你吗？”
厉戎深闻言动作一顿，把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偏过头来认真的看她。
“你真的以为是个意外？”
“不然呢？”
那种繁华的商业区，一分钟路过的行人都有几十个。
更何况，顾曦只是临时选择走那条路的，总不可能有人在十几分钟之内，设计了一场谋杀吧？
顾曦的表情还是那么轻松，就像当初得知所有麻烦都是因为厉戎深，而那些人完全拿他没办法，只能伤害他身边的人，她全然不替自己考虑，只觉得庆幸的时候。
顾曦似乎根本想象不到那些神秘势力能做得有多过分。
厉戎深转过脸，没有说话，眉宇间染上一抹阴郁，样子有些生气，但又不知道是在气谁。
顾曦看见他的反应，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有时候男人真的比女人还难伺候，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又突然瞥见日历上的节日提醒。
明天就是平安夜，西方的除夕，再往后就是圣诞节，往常这种日子，海城都会下几场雪，像是特意为了给那些热恋中的情侣创造机会似得。
在冰天雪地的日子里，和最爱的人依偎在一起，送走旧年的不快，聆听新年的钟声，感受彼此最狂热的爱意。
想起这些，顾曦就自动脑补了她和厉戎深穿着毛呢大衣，站在雪地里，一起看烟火的场景，那种热闹的，满是烟火气息的画面，光是想想，心里都是暖暖的。
顾曦偷偷睨了厉戎深一眼，从她的角度，能看见厉戎深微微向上翘起的眉尾，他似乎还在置气。
她悄悄的长舒了口气，打消了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平安夜和圣诞节这么重要的日子，厉戎深的行程大概早就已经安排给了厉家，或者那个女人，顾曦是排不上位置的。
“我该走了。”顾曦把手机放回兜里，低头换鞋，“傅一珩知道这个地方，要是再被拍到照片，之前的努力就全毁了。”
“那个废物在国外，没那么快回来。”厉戎深冷冷的说。
顾曦不知道这句话里有没有让她留下的意思，就权当不知道，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谨慎点好。”
说完，把桌上医生配好的药放进手袋里，拿着包和外套，起身走向门外。
厉戎深跟着起身，“让张特助送你。”
说着，他就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张特助。
“别了吧。”顾曦说，“他送不就等于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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