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波夫夫人在登船前，把一张留言条贴在了码头的石墩上：“我身体很好，会撤退到对岸，沙夏，保重！”
……
化学工厂的掩藏处，赵明静静地趴在窗口，用着狙击步枪瞄着对面。
从他疲惫的面容，满是血丝的双眼可以看出，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合眼了。
上次因为打了个盹，错失了狙杀科尼格的绝佳机会。
这才让科尼格有机会害了沙夏，所以小沙夏的死，从另一方面来说，和他脱不了干系。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上次的事情重演。
赵明一边努力坚持，一边内心破为无奈，如果有系统在身，兑换几门喀秋莎，将化学工厂直接轰为平地就好，何苦受这个鸟罪。
耳边有异响传来，赵明快速回头看去，之间披着披风，满脸憔悴的达尼洛夫扶着墙踉跄地走了进来。
达尼洛夫来到赵明待着的房间，爬上碎石堆，蜷缩在墙角，有气无力地冲着赵明问道：“他在哪里？”
赵明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把头转过去，继续看着化学工厂，回道：“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
“我真是一个傻瓜，瓦西里。男人永远是男人，不会有新的男人，我们如此艰苦地想创建一个平等的社会，在那里，你不用去羡慕你的邻居，但总有值得羡慕的东西，一个微笑，一些你没有却又想得到的，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都联合成一个国家，也将永远有贫富之分。有天赋的人，没有天赋的人，有爱情的人和没有爱情的人。”
赵明搞不懂，一直比较有信仰的达尼洛夫为何突然跑到这里，跟他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这么哲理的话，达尼洛夫会说，但不应该像这样消沉，这一刻的他恍惚看破了红尘一般，能让达尼洛夫这样改变的，除非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些对他沉重打击的事情。
赵明没有去问，因为他知道达尼洛夫会说的。
果不其然，达尼洛夫继续道：“塔尼娅不会回来了！”
赵明心中咯噔一声，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她死了，瓦西里。”
赵明端着狙击步枪的手都没抖一下，只是眼睛在不停地打转。
“她被榴散弹炸中，一切都是那么突然，我想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见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虽然赵明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这样的信息，仍旧撕心裂肺。
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还在达尼洛夫的话语中越发强烈：“她是在回到你身边的路上，她一看见菲利波夫夫人上船，就转身回来找你。她是对的，你是一个好男人，瓦西里。我要帮助你，瓦西里。让我做最后一件事，一件可以改变形势的有用的事情。”
达尼洛夫脱下了头盔：“让我来吸引科尼格的注意，让他暴露位置给你。”
“别那样做，”赵明劝道：“别那样做，达尼洛夫，你疯了吗？”
“我不那样做，你没有机会的，瓦西里！这是击败科尼格最后的机会，如果等到德军彻底占领斯大林格勒，就会有更多的人牺牲，到那时，我再奉献生命，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达尼洛夫之所以选择这样做，因为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如果德国人占领斯大林格勒，他即便没死在德国人抢下，也得被赫鲁晓夫枪毙。
与其这样，不如有意义的死去。
再说塔尼娅已经死了，此刻他也没有了活着的意义了。
达尼洛夫说完，从墙角站起，慢慢地走向窗口。
“停下，达尼洛夫，你个傻瓜！”
赵明尽力阻止，但能做的微乎其微，因为他不能动，只要一动，就会暴露在科尼格的枪口之下，到那个时候，死亡的就是自己了，那么之前所有牺牲的战友的生命也就白费了。
但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达尼洛夫被射杀，却又如论如何也做不到。
“玛德！”
赵明骂了一声，就要起身，达尼洛夫见状，脚下动作更快，在赵明起身前的自己已经出现在窗口。
piu！
一发子弹从对面飞来，直接命中达尼洛夫的脑门。
达尼洛夫无声倒下，一命呜呼。
赵明就要调转枪口，射向掩体内的一刹那，突然改变了主意。
手指轻轻从扳机上拿开，身体慢慢退回掩体身体。
科尼格估计出了赵明的大概位置，刚才那一发子弹也确认击毙了对手，所以，他长舒了一口气。
这场对决终于还是他胜了。
等了半晌，也没见对面再有什么异样。这才从掩体内走出，抱着狙击枪穿过开阔的化学工厂，正走到一半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一个抱着枪站在车厢后面的人。
科尼格没有躲避，而是选择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
狙击手天生就是十分警觉的人，只眼角余光一瞥，他就知道对手没死，而那个端着枪瞄着自己的人，就这段时间和他交手过数次，却从未谋面的人。
科尼格知道这次输了，他内心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多了一份解脱。
什么是猎物，
什么又是猎人。
谁定义了猎物，
又是谁定义了猎人。
猎物和猎人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这两个角色本就可以互换的。
整理了一下军帽，缓缓转身，看着不远处抱着枪的狙击手。
科尼格冲着对手微微一笑：“你好，瓦西里！”
赵明端着枪，指着科尼格，冷声道：“我不是瓦西里，记住，老子叫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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