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泽说的神采飞扬，朱厚照却是听得脸色都绿了，甚至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看着朱厚泽头头是道的说着，弘治皇帝心里也是深有感触，若是自己狠心一些，太子又何至于到了如今这般顽劣的地步，甚至让外头的流言蜚语遍地开花呢？
“你说的东西倒也有意思，只是为人父母，自当是不甚忍心，想必你父王也有他的苦衷吧。”
听到弘治皇帝这话，朱厚泽差点没激动的蹦出一句“陛下您不忍心不要紧，臣愿意代劳”，看着一旁端着碗不敢动了的朱厚照，心里就是一阵舒爽。
你不仁，就主要怪小爷我不义了！
“陛下说的是，臣也已经想明白了，身为人子，岂能整天给家里添乱呢？待臣回去以后臣就自寻一尺，父王舍不得打，臣就自己打！”
听听人家说的，再看看自己那个逆子，弘治皇帝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当着太皇太后的面也不好意思呵斥他，只是整了整衣衫问道。
“太子啊，上次朕让你抄的《信，君之大宝》，你可有完成了？”
听到火烧到了自己旁边，朱厚照也不敢挂机了，连忙对着弘治皇帝点了点头。
“那你且背来听听。”
“父皇，今天不是家宴吗？怎生突然问起这个，岂不是影响太皇祖母心情吗？”
“无妨，也好让太皇太后和你母后看看你背书的样子。”
看着躲不过了，朱厚照开始绞尽脑汁极力回忆了一番：“夫信者，人君之大宝也，国保渔民，渔民保于鱼，鱼保于泽，泽保于川，川保于……”
朱厚照根据自己的理解有模有样的背了起来，弘治皇帝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了，朱厚泽但是有些意外，这太子殿下居然还懂可持续发展战略，不愧是大明武宗啊，办事就是内行！
摆了摆手示意朱厚照把嘴闭上，一行人就开始用起了晚膳，席间都有小太监随身侍候，朱厚泽也想通了，当今天子与其他皇帝不同，在历史上本来就以宽厚二字著称，与自己父王的关系在几个兄弟中也还不错，绝对不会像建文帝那厮一样做出什么猜忌和削藩的举动，所以自己压根就没有必要装糊涂。
再加上今天太皇太后也在，若是自己表现的纨绔一些，岂不是遭人嫌弃，如果能趁机讨好了这位老祖宗，依着弘治皇帝对其的孝心，对自己必定是大有助益的。
望着有些急不可耐的朱厚照和慢条斯理，有理有度的朱厚泽，太皇太后似乎看到了益王小时候的模样，想到了先帝在时的那段日子，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重孙，也是越发的喜爱了。
而朱厚泽也不客气，处处装起了可怜，动不动就是“臣不敢”“臣惭愧”“臣惶恐”“臣怕逾越”之类的话语，更是将弘治皇帝弄得浑身不自在，好像不补偿他一些就会让自己于心有愧一辈子一样。
“厚泽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建昌府呢？”
被太皇太后这么一问，朱厚泽也是警惕了起来，莫不是在套我话，赶我走了？毕竟一个亲王世子擅自离开封地到京城来，还赖着不走，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合规矩。
“回太皇太后的话，等厚泽的两个门生考完了殿试，臣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回建昌府陪着父王了。”
“回去以后可有什么事啊？”
“大事应该没有，正所谓父母在，不远游，厚泽就回去侍候在父王身边便是，再过些年也该成家立业了。”
看着这孩子一脸的懂事乖巧，若不是亲眼所见，弘治皇帝真的没办法将他和那个用圣人画像做挡箭牌，殴打羞辱读书人，还与魏国公的孙子发生了冲突的狂妄世子结合到一处。
但不管怎么问，朱厚泽就是不肯提及半个与读书学习有关的字样，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令人心疼和愧疚，而老人恰恰就是爱吃这一套。
“好啦，你父王身体还算安康，你倒不如就在这京城里时不时来陪一陪哀家，也好让你和厚照二人增进一下兄弟情谊，免得让人笑话我皇家无情。”
“皇帝啊，哀家倒是觉得，让厚泽留下来，陪着厚照一同在詹事府上读几年书再回建昌府，你觉得如何啊？”
此话一出，整个坤宁宫内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朱厚泽显得很是紧张，这话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捧杀，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而弘治皇帝也是懵了，这话怎么看都有些不合乎规矩啊，若不是自己有了后代，又是传承已久，大宝已定，朱厚泽与太皇太后又是初次见面，恐怕都要以为这益王世子想要通过讨好太皇太后来谋权了。
“太皇太后的心意厚泽领了，只是厚泽自幼天资愚钝，又不爱读书，不可教也，不可教也，若是去詹事府，恐怕会影响了太子殿下的学业，臣惶恐！”
朱厚泽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一脸恭顺的模样，只希望不要引起天子的猜忌，以免给家族带来祸患。
看着这孩子可怜的模样，弘治皇帝心里最后一丝顾虑都没了：“好了，朕都说了这是家宴，快起来吧，你也是太祖子孙，若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那就是朕的侄子，是太子的弟弟，如今太皇太后疼爱后辈，朕也喜欢热闹，不妨就留下来吧。”
“别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益王那边朕会打个招呼，要是知道你能够留在京城读书，益王心里也能宽慰许多吧。”
朱厚照也乐了，让你坑我，你要是敢留下来，本宫还有的是手段呢，以后的日子终究不会无聊了，也是在一旁兴冲冲地起哄道：“对啊对啊，表弟，你就留下来吧，本宫一个人读书也是读，再加你一个也图个热闹，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张皇后也是很应景的笑了：“厚泽，留下来吧，这宫里头闲置的宫殿也不少，让人收拾一间出来便是。”
感受着大家的热情，朱厚泽心里有些感动，说实话，比起建昌府那个穷旮沓，自己肯定是更乐意留下来的，只是留下来可以，陪太子读书也可以，唯独这进宫居住，无论是考虑到会不会受人钳制还是自己会不会不方便，朱厚泽都是万般不愿意的。
“那厚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陛下厚赐，多谢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厚爱，多谢太子殿下！”
“只是厚泽外头还有两个门生，时常需要教导一番，臣就陪同他们在宫外的租来的宅子居住便是，还望娘娘恕罪。”
本来张皇后也没有要监视限制其的意味，对于这个请求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那好，这事情就这么定了，等朕让人拿出一个章程来，你便开始进宫读书吧。另外明日朕会在五军都护府举行校阅，你也一同来参加吧，也好给京城里的勋贵子弟展示一下我皇家风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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