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俩人并未再有言语。
俩人的身上都染了一些血迹，发丝也都有些凌乱。若是换做往常，二人该找个地方洗漱一番之后再去赴宴，以免被人看做失礼。
但此时的二人，显然没有这个觉悟。
不仅没有，反而一副兴致勃勃想要看一看韩启年脸色的想法。
楚玉幻想着韩启年见到自己时该是怎样的一副嘴脸，震惊？意外？或是茫然？
她心里想着，眼睛却是扫向了坐在一旁双眸紧闭的少年。
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张薄唇紧紧抿着，一双剑眉微蹙，显示出他此时的怨念颇重。
楚玉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以顾长卿的身份，就算是奉旨来楚家与她培养感情，可这么久过去了，他若是想回去，肯定也是有机会的。但是，他为何乖乖地留在这里不走呢？不仅他不走，还把顾长灵给叫来的。
她瞧着顾长灵可爱是可爱，但绝对是个颇有心机的小丫头。嘴上说什么想哥哥了，来这里游玩一番。保不齐背地里，这对兄妹都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不用偷偷摸摸的。”顾长卿没有睁开眼睛，却很精准地猜到了楚玉在打量着她。
楚玉翻了个白眼，死活不承认，“顾长卿，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
顾长卿睁开眼睛，挑眉道：“你想去京城？”
楚玉再次翻白眼。
“别跟我打哑谜！我看你在临州也不消停，不如过几日便带着长灵回京城吧。我总觉得，你若是走了，我身边可能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最初，她觉得李飞雪针对自己，是因为嫉妒自己家里有钱，或是单纯的想以官家嫡女的身份借势压人。但交手几次之后，她发现对方的目标确实是自己，但真正想打击的人却是顾长卿。
她就是个顺带的。
她很不满啊。
顾长卿撇嘴冷笑，“你自己没事去招惹李飞雪，为何赖在我身上？你若是能安分守己一些，李家也不会这么针对你。”
楚玉凑上前，伸手扳过顾长卿的脸，迫使对方注视着自己的脸，道：“我怎么记得，在你没来临州之前，我们之间的针对也只限于口舌之争呢，可是比不上现在的明杀暗杀啊。”
顾长卿沉默不语。
楚玉见他这样，也不再多话。
因为重生的缘故，这一世的许多事情与上一世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她若是凡事都以上辈子的眼光去对待，怕是要吃亏。
二人沉默地到了别院门口，守门的侍卫似乎早就得到了消息，见着二人如此狼狈得不像是参加宴会的模样，却也没有任何阻拦，恭敬地将二人带进了偏院的一间雅致小屋内。
主位上，一名身材魁梧面容俊雅的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真是小瞧了二位，居然能够冲出重围，真是让本将军刮目相看啊。”
顾长卿拱手行礼，“见过韩将军。”
楚玉也有样学样地拱手行礼。
韩启年好爽地笑了笑，招了招手示意二人坐下，身后的小厮规矩地端上了茶水。
“早听说顾家乃是书香世家，不成想顾公子的武功竟也是这般好，真是让人意外。今日若不是亲眼想看，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啊。”
顾长卿微微一笑，对于对方的恭维丝毫不放在心上，“韩将军既然已经考验过了，不知要做何决定？”
楚玉端着茶盏的手一抖，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顾长卿，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韩启年的身上，便收回了目光，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韩启年的笑容不减，但话语之中却没有几分真情实意。
“顾公子的想法倒是很好，只不过临州水深，不知谁想踩一脚都行的。更何况，顾公子该知道李太守背后的靠山是谁吧？你确定你能斗得过刘贵妃？”
楚玉的手抖了抖，但她在心里暗暗地强迫自己镇定，再镇定。
顾长卿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见几滴热茶溅在了她的手上，不悦地皱了下眉，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韩启年的身上，“韩将军有所顾虑也是正常。草民不求将军能够帮忙，只求将军在必要的时候置身事外就行了。若是这次我赢了，咱们再商谈下一步的合作，如何？”
韩启年意外地挑了挑眉。
只是置身事外就可以吗？不用他出面耍些手段？
顾长卿看着韩启年垂眸思索，也不追问，耐心地一边喝茶一边等待对方的答案。
一杯茶进肚，韩启年抬头笑了笑，目光里带了一丝期待，“既然顾公子这么说，那我先在此恭祝公子得偿所愿了。”
顾长卿起身，拱手谢道：“多谢韩将军成全。”
出了小院，楚玉便看见韩之语带着几名丫鬟站在角门处，正眼巴巴地望向这边，见着二人如此狼狈的模样，眼眸微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招呼身后的小厮和丫鬟带着他俩分别去换衣服。
她父亲做了什么，她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她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对顾长卿和楚玉下手，他们还只是两个孩子啊。可父亲做事向来都有他的道理，她不需要多问，只需要理解和服从便好。
她在院子里静静地等待着两个人，不多时，楚玉率先走了出来，一袭镂空织锦红衫将她如雪的肌肤衬托得更加光**人，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偷偷打量一二。
她的妆容也重新补过了，没了方才的斑驳，倒是多了一丝娇俏。
“楚小姐不愧是临州第一美人，这娇俏的模样，别说是男人了，连我这个女人看了都心动呢。”
楚玉爽朗一笑，“韩姐姐，你这分明就是打趣我啊。”
俩人有说有笑，完全不像是你爹派人杀我，我就得仇视你的那种状态反倒是互相理解，互相欣赏的那种惺惺相惜。
不多时，顾长卿也跟着走了出来，一袭藏青色的长衫，将他冷峻的容貌衬托得更加精致。
分明是老气横秋的颜色，可穿在他的身上，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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