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现在手上没钱。”
“那个男人呢?你让那个男人白睡了啊!他不给你钱啊!”
方锐握着手机的手禁不住发抖,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都变了,父亲和弟弟们也变得更贪得无厌,他们从记恨别人吃大闸蟹变成了渴望每日能吃上大闸蟹。在方力尖锐的喋喋不休中,她颤巍着将电话摁掉,并且关了机,然而心里并不是特别舒坦,习惯性地觉得给了家里钱,换来的暂时安宁才让她踏实。
可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呢,不劳而获的人体会不了赚钱的艰辛,会所的工作辞了,星宸的工资还未发,在餐厅赚的那些钱只够果腹,钱钱钱,除了钱,这个家还需要她吗。
她难受着,自我安慰着,但仍然决定换衣服准备去餐厅上班。
她今天没去星宸公司,曹丛河通知她避避风头,刚得到这份工作就出了这档子事,不是什么好兆头。但她的人生中有哪件事带给过她惊喜,也早已习以为常失望了,般配的闵洋和婉如,薄情的家人,艰难的处境,一帧帧画面从眼前闪过,为了生计奔波的人是没权利谈情绪的,无论情绪怎样,该做的事还得做,没有其它的选择。
头发梳到一半,想到闵洋,她突然疲惫的连举手都困难了,抹了把眼泪,快速地趿拉上鞋。
住在这里的人员复杂,有外来打工的人;有等回迁房的本地居民;也有为省吃住开销的白领图这里房租便宜,却打扮得光鲜亮丽,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天楼道里像菜市场一样热闹。
方锐属于为数不多的第四种人,她的家离这里不远,但有家不能回,因为总是半夜归来,那些熬夜洗衣服的妇女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异样,一个单身的小姑娘总会令人浮想联翩。
方锐知趣,她不跟他们任何一类人走得近,没人知道她的故事,她的过去和现在,也没人懂她的孤独和害怕。
而这里的很多人是坦坦荡荡的,他们成为了朋友,恋人,抑或是隐秘的一种关系,在异乡通过各种方式抱团取暖。她刚住过来的时候,经常会和一对年轻的男女碰上面,他们从一扇门里手牵手走出,有时还会旁若无人地接吻,恩爱的很。
可有一天,男人回老家结婚了,再来的时候把他的妻子也带来了,他妻子的肚子已挺得老高,没过多久就生了一个女儿。他妻子是从医院一路哭回来的,因为之前所有人都说她一定会生一个儿子,男人也不安慰她,一直站在门口抽烟,倒是因他妻子到来不得不搬回隔壁住的那个女人热情地端了一碗鸡汤过去。
那天方锐毒瘾发作,正用牙齿拼命咬住防盗窗的栏杆,睁大眼睛望着那个女人忙里忙外地买鸡、杀鸡、熬鸡汤,就像对待身边一个特别重要的人似的,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滚到心里,洗刷着她自认为的肮脏和卑微。
后来那个女人没有再找过男朋友,服侍男人的妻子做完整个月子。
每次觉得快控制不住毒瘾,整个人游离在死亡边缘的时候,方锐就会想起这个女人。她是怎么做到这样若无其事的,是从哪里来的力量和韧劲。有次方锐还在楼下碰到那个女人,那女人说:“你是住在二楼的吗?有空我去找你玩。”
方锐敷衍地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主动来搭讪,或许因为方锐发现了她一个秘密,她也发现了方锐什么秘密,认为他们是同道中人。
方锐仔细看过她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倔强和无奈。
敲门声,方锐问道:“谁啊?”
敲门的人不回应,敲门声却没停止。
“是谁?”
“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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