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看到她父亲那样愤怒，内心无比伤痛，她不告诉她老爸实情，又害怕她老妈越走越远，身陷万劫不复之地；她告诉老爸，又是对父亲的伤害，又是对家庭的伤害，父母之间的关系本身就很脆弱，一件小事都可能引发起争吵、吵架甚至是家庭的破碎。她和她弟弟超超就常常私下探讨过父母离异的问题，讨论来讨论去，谁谁都不希望父母离婚，谁谁都不敢想象离婚后的日子，虽然他们已经长大了。
“爸爸：也许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也许我们的猜测是错误的。”文文坐在李卫华身边，拉着他的右臂，头靠在他肩上，安慰道。
“别安慰我了，我了解你妈妈，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她会不会去借高-利-贷。”
“要不我打个电话骗她回来？”
“她回来我们又怎么办？你打电话骗她回来，不是把你也卖了？”
“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说实话，我真不想伤害妈妈，很多时候，我觉得妈妈是很可怜的！她生活在你这个巨人的身影中，她没有文化，她内心已经很痛苦了。自从你开始办厂以后，生活富裕了，社会地位提高了，你也不需要她去工作了，她成了标准的家庭妇女，她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家，这个家中的你、我和弟弟超超。她内心世界里没有她自己的梦想和期盼，她的梦想她的期盼全在我们身上。她除了麻将就没有娱乐了，她没有同学，她也没有深交的朋友，她不可能像我们一样，偶尔约上同学朋友开心去K一次歌，开心去大吃大喝一顿，甚至远行旅游一次。她看不进书，其实她也很想学习的，即使她看一部电视剧，她也只能站在她的文化层次去欣赏，她常常会对我们说：‘没有文化真可怕，她是深深体会到的。’她不善于和人沟通，这点她自己也是清楚的，她和我有不愉快了，都会找借口与我和好，每次都很愧疚地说：‘文文：难怪你爸爸和我说不到一处，问题是我不会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很多时候，我说出的话根本就不是我内心想说的，有时候我一急，就会冒火，这火其实是发自己的火。’我长大了，我慢慢开始懂事了，在我心里，妈妈也越来越伟大了！你的伟大是人群中的伟大是社会中的伟大，妈妈的伟大则是天下母亲中的伟大！”文文细声而又平静地倾述着，泪水已经湿透了李卫华肩上的衣服。
李卫华静静地听着，他的头脑紧跟着文文的话而思考着，他愤怒的心慢慢开始平静了下来。
“爸爸：我说个我和弟弟共同的秘密，你听后不要生气哦！假如你和妈妈非离婚不可了，我和弟弟都选择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的！”
“为什么？”李卫华吃惊的差点跳了起来。
“爸爸：你们每次吵架，我和弟弟都担心你们会离婚，我们都会讨论很久，即使我们没在一起，我们也会用微信用QQ讨论一番。我们站在你的立场来考虑，认为离婚是最佳方案，因为离婚后你会获得更幸福的生活，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找一个有文化有修养上档次的年轻漂亮的女人，你们会更有共同的语言，甚至共同的爱好，你甚至很快就会东山再起，你和她能共同去创立一番辉煌的事业！现在不是有很多剩女吗？像丁总之类的就有大把。我们站在妈妈的立场来考虑，离婚对她而言就是绝望，你的优秀会使她看不起任何男人，再说人老珠黄的人了，她看不起别人又有人看上她吗？她和你在一起几十年了，她已经养成了贵妇人一样的生活习性了，她再回到没有经济来源的生活中，幸福对于她而言，从何而来？！即使你分一半的家产给她，她也不敢乱花，因为她觉得那是死钱，是没有来源的钱，就拿你丢了恒昌公司那段时间来说，她就惶惶不可终日了，何况是离婚留给她的一些财产。你设想设想一下，妈妈离开你以后，她除了孤独到老除了抱怨自己她还能怎么样？！一个更年期的女人，这种生活她能支撑多久？！所以，假如你们真离婚了，我和超超都选择陪着妈妈生活！”文文依旧很平静，依旧在流着泪。
“假如我离婚后不再结婚不再建立新的家庭呢？你们也不会和我一起生活吗？”李卫华心想是他们害怕面对所谓的“后妈”，文文甚至含沙射影，早早把丁薇都牵扯出来了。
“不会，我和超超都不会！你是有理智的人，你做什么事我们都不会担心，不管你和谁谁生活在一起，是不是要结婚，是不是要组成新的家庭，我们都会尊重你的选择，我们都会祝福你！需要我们照顾需要我们关心的人是妈妈，妈妈不但没有文化，还没有一技之长，她一直在你的庇护下，她离这个社会越来越远了！说句客观的话，妈妈有今天你是有责任的，你的成功你的能力你给予她的无忧无虑的生活，你无形中就把她关进了‘世外桃源’，就像把一颗正在花季的植物，移栽到温室大棚一样，现在人老珠黄时值深秋了，你现在突然要把温室大棚给拆了，你是不是觉得有些残忍！我是她的女儿，超超是她的儿子，我们也是你的子女，我们没有任何资格说你不好，你是我们的骄傲是我们的榜样，但妈妈相对你而言是弱势的，假如你们一定要离婚的话，我们没有理由不去陪她到老！”
文文努力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开始抽泣，双手握着脸，离开了李卫华的房间。
文文的话，李卫华一字一句都听得很明白，他再也不惊讶了，他依旧瘫躺在沙发上，文文走了他也没说句什么话也没表个什么态。他没想到他的儿女把问题想得这么透彻，他更没想到文文今天还会把他们的秘密说出来，他明白，子女其实是出了道选择题给他去选，而他作出任何选择都是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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