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使南家去曲宁那里捣乱的不就是你么？”我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姬檀似乎完全没想过我会这样直率地指责他，脸上竟显出一丝不可思议的震惊来。
我凉飕飕地说道：“我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值得南家这样虎视眈眈？当初平凉王在寒云关起兵，也没见南家把曲宁怎麽样，我回京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南家就按捺不住突发奇想要对付曲宁了？——刑不上大夫的道理南家不懂？为了区区一个锦绣屏，把平凉王世子死狗一样丢在院子里肆意非刑折磨，还真是里子面子都不顾了。”
“阿丹，你要讲道理！”姬檀激动地打断我的话，看着我满眼难以置信。
我没有和人争论的习惯，很自然就住口不再说话。姬檀也似乎在调整自己的心态，半晌之后，才努力放缓声音，尽量低缓清晰地解释：“阿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觉得我会用这种手段对付你么？”
你对我用的手段还不够多么？我不愿口吐恶言，只是冷峻脸色不搭理他的追问。
好半天没听见姬檀的声音，倒是外边悉悉索索不少人来来去去，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在殿外小心翼翼地禀报：“陛下，傅大人求见……”话音刚落，一柄玉如意朝着那人所在的方向砸了出去，哐当一声击中了寝殿大门前的紫金舞鹤灯，摔得粉碎。屋外那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呼吸都险些停止了。
那边清晰可见的是姬檀周身的狂躁与怒气，又沉默了一阵子，他干脆地说：“你我之间有误会。不过，我不解释。”
我静静侧目看他，昏暗灯光下，他高耸的颧骨让整张脸都刻薄了起来。
“解释你也不会相信。”他认真地看着我，突地笑了笑，“你觉得我是坏人了。阿丹。”
是他做了坏事，为什么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地委屈？他这样的口气是怪罪我错怪了他。不过，他说得没错，我对他存了疑心，就不会再相信他的说辞，解释也是无用。与其纠缠从前既成的事实，不如看看下一步该怎么走。
“曲宁说，你会想办法救他。”我岔开话题说道。
姬檀断然说道：“那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阿丹，我知道你返京另有目的。”
“你好，你的地位稳固，我的目的就能达成。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愿意与我坦诚相待。我和你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从我入宫那一天开始，我始终遵从你的吩咐，替你办事。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做什么，纯语言的方式就可以规范我的行为，心机设计根本没有必要。”
姬檀似乎想解释什么，又自觉无用地闭上了嘴。
我适可而止地停止了这个话题，继续说道：“我的目的迟早会让你知道。现在先让我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你要我夺取雾山么？”否则，为什么会泄露风声让南家去曲宁手里逼问锦绣屏？
姬檀呆了呆才似乎回过味儿来，气急败坏地冲我重申道：“曲宁的事跟朕没关系！”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同他的气急败坏相比，从前的眼泪与温柔似乎更容易蛊惑人心。我已经不愿意再被他的姿态欺骗，固执地索要真相，“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南家会突发奇想在我回京一天之后对曲宁突然发难，我就相信你和此事没有关系。”
果不其然，对此事姬檀根本无从解释。他哑然无语地握拳侧头，沉默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阿丹，我希望你替我做一件事。”姬檀突然说。我抬头看着他，静静听着他的想法。他的眼神与我稍微一碰，顿时黯淡了下去，低头轻声道：“留下来。我希望你留在宫里。”
我不相信他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为了让我进宫，否则，前日只要嘱咐魏展颜偷偷将我带进来就行了，何必把我弄去曲宁家逛一圈？我质疑的眼神很明显，姬檀急切地说道：“现在你也无处可去，阿丹……”
外边又有人战战兢兢地禀报道：“陛下，北书房请您务必赐见！”
姬檀霍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向寝殿大门，侍奉在外的宫人吱呀一声打开了殿门，一个哆哆嗦嗦的小宦官跪在门口，正面迎接了姬檀的怒气，他厉声呵斥道：“紫麓在哪儿？！”一直侍奉在殿外的大宫女紫麓慌忙屈膝待命，“朕命你守好宫门，天塌下来也不许打扰！这奴才是怎么进来的？啊？拖出去乱棍打死！——滚！”
那小宦官凄厉地哭喊道：“陛下，陛下饶命！奴才有萧太尉手谕……”
这句话好死不死撞在了姬檀的痛脚上，他原本狂怒的神色倏地一冷，跨前一步，死死盯着匍匐于地的小宦官，冷冷道：“萧太尉给你手谕，命你不尊上谕、擅闯朕的寝宫？”逼得那小宦官一个字都不会说了，他才冷笑道，“有萧太尉手谕，朕就杀不得你？”
他冷笑着返身走了回来，几个侍卫将小宦官拖了下去，紫麓在他身边低低说了什么，他张狂地摆了摆手，一言不发，重新回到了寝殿。宫人复又将殿门关上，颇为凛冽的夜风也被阻挡在寝殿之外，室内恢复了从前的局促宁静。
姬檀快步走回我的身边，走得越近，脸上的冷意越是消融无踪。等他坐在我身边时，脸上的凌厉冷漠已换成了一贯的温柔讨好，似乎想了想先前说话的细节，才很认真地继续说道：“你总疑我骗你，害你，做了坏事。现在我让你天天看着我，时时刻刻都不分开，我吩咐下面做了什么事，我对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你都一清二楚，岂不是好？被你捉住我干坏事，你就……”他做个了抹脖子的动作。
我认真思索他的提议，其实，只要不再让我当什么采女，装什么柔弱后妃，住哪儿对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只要姬檀摆得平南氏与董氏，我乐得在他身边日日盯着他，坚决不许他使坏。——我现在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只要多个心眼，姬檀想害也害不到我。
姬檀惟恐我拒绝了他的要求，伸出双手，在我跟前晃了晃。
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仔细一看，发觉那双手干干净净的，没什么稀奇。
“阿丹，你就在我身边。”姬檀看着我的眼，蛊惑地说，“只要你愿意，给乌兰王庭的招抚诏，你想要多少，我就写多少。”
我淡漠地看着他，心中咯噔一声。他们……都知道我的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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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回帖了。不要回帖。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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