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黎被吓了一跳，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眼见着霍缙和白狼都避开灰熊的攻击，才稍稍松口气，加快脚步上前。
“那丫头是疯了吗，这个时候上前捣什么乱，嫌自己命长吗？”场下有人跟旁边的人议论。
“谁知道呢，也许被人夸了两句，就觉得自己很厉害。等吃了苦头，就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
“这丫头好像是宴华容的女儿，她如何识得霍缙？看起来配合得很是默契。”
“那谁知道……有可能是宴华容暗中搭的桥。他近些时日境况不太好，上头有人要整治他，也许正是因此，他选择了另外一边？”
“不会，姓宴的胆子小，不敢站队。若要说那丫头自己结识的霍小子，这个说的起来更可信。”
“倒也是……”
宴清黎全部心神都落在灰熊上，一边指挥白狼动作，一边尽可能靠近。
灰熊伤势加重，又被消耗很多精力，它确实很愤怒，也确实没有一开始那般凶猛了。
正在寻找机会，突然，霍缙看过来。
宴清黎瞬时了然，下令道，“白狼，左爪，甩！”
被霍缙踢到，身形有些偏转的灰熊，被冲上来的白狼咬住左前爪，一个用力抛甩，仰面而倒。
“吼！”
灰熊的声音愤怒且不甘心，前肢胡乱拍打，试图再次起身，却被霍缙和白狼一个左一个右，牢牢按住。
同时又有两个锦衣卫在霍缙的示意下上前，按住了灰熊的两个后肢。
若是一开始便让多个锦衣卫出手，不是不可以，但是如同人一样，面对几倍多于自己的对手，难免会有无望甚至绝望的感觉。
灰熊极有可能拼着两败俱伤，也会尽可能多的伤害人。
到时就算是锦衣卫，也不可避免地会有人受伤，甚至丧命。
而若仅是一两个，有胜的可能，它就会留下一分为自己。
宴清黎轻喘着气上前，对上灰熊满载怒火的眼睛，它不断嘶吼，试图将她们吓退。
她蹲下，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别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而后摸向它的腹部，拨开厚实的毛发。
有个锈迹斑斑的兽夹，死死夹着它腹上的肉，那块肉已经发紫流脓。
兽夹周围有密密麻麻针眼一样的东西，血就是从那里面流出来的。
宴清黎不知道它遭到了什么折磨，仅是看着，心脏有种被捏住的窒息感。
她抬眼看向霍缙，“大人，按紧了。”
霍缙点头，同时示意另外两个锦衣卫，那两个锦衣卫也点头。
宴清黎抬手温柔安抚地揉了揉灰熊，“很快就好，忍一下。”
她两手握住兽夹的两端，深呼吸一口气，用力向外掰开。
兽夹与灰熊的皮肉几乎融为一体，移除兽夹，不异于割下一块肉。
“吼！”
嘶厉的声音叫人莫名发抖，心底很不舒服。
宴清黎咬唇，集中精力，再次用力将兽夹扯开拔除，用力扔到旁边，而后赶紧将药敷在灰熊的伤处。
这些药是宴清黎之前请安袁先生为白狼配的。
从太医院拿来的药可用，但是对伤处有刺激，会疼。
每次上药后，白狼都蔫蔫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宴清黎就去找了安袁先生，请他帮忙重新配了药。
新配的药，能止疼止血，敷上去就如同完好的肌肤过了一遍水，不疼不痒，但恢复相对较慢。
拿到药时，白狼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些是剩下的，幸好还有。
这种境况下，再合适不过。
将药瓶子收好，宴清黎对上灰熊的眼睛。
它已经安静下来，眼珠幽黑透亮，像是一颗无暇的珠子。
“无事了。”宴清黎对着它笑笑，揉了揉它的耳朵，望向霍缙，“大人，可以松开了。”
说完，目光移向白狼，抬手勾勾它的下颌，“辛苦啦。”
白狼骄傲地嗷呜一声，行至旁边，尾巴轻甩。
霍缙挑眉收手，“我也很辛苦，你怎不说。”
两个锦衣卫正准备离开，蓦然听到这话，齐齐停住，兴奋想继续听，又担心挨罚。
宴清黎眉眼清丽，一双眼睛尤为轻灵，轻松笑着补充，“大人也辛苦了，谢谢大人信我。”
霍缙锋利的眉眼稍缓，下一刻就听到宴清黎又道，“二位也辛苦。”
是对着那两个锦衣卫说的。
霍缙扫二人一眼，啧一声，原来不是专门为他说的。
不爽抬脚轻碰宴清黎的脚尖，仿佛不经意的一个动作。
在宴清黎疑惑看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转身上前去给陛下汇报结果。
灰熊未死，且不会再伤人了。
李政很满意。
宴清黎听着上首霍缙与陛下的对话，心下宁静放松，目光移向灰熊。
对上灰熊的目光，她轻轻摸着它的肚子，“不用害怕，会好起来的。”
灰熊呜了一声。
这一声，引来了不少目光。
宴清黎也恍然记起自己这是在宴中，众目睽睽之下。
她赶紧起身站好，扯了扯裙摆和衣袖。
虽然已经沾了不少尘土，还染了血迹……
至于发髻，更是凌乱的很，她抬手摸了摸，最后放弃整理。
也实在是没有心力再去整理。
她今天这一天，左跑右跑，晚上又遇到这种情况，一直绷着心神，骤然放松下来——
很累。
正神游，一位公公上前来，“姑娘，陛下有请。”
宴清黎望过去，陛下和霍缙都在看着自己，她连忙上前，只是刚有动作，灰熊发出吼叫，还挣扎着要起身阻止她离开。
宴清黎止住步伐，它就停止。
……这可怎么办。
犹豫的片刻，霍缙回来，指挥着周围的锦衣卫将灰熊送去百兽园。
还有许多小太监上前来清理地面。
安排好他们，霍缙道，“灰熊信赖你，你随着他们一起去。稍后回来之后再面见陛下。”
宴清黎点头，“我会尽快打理好自己过来的。”
霍缙唇角微扬，视线从她头上移向脸上，又扫过全身。
他倒是觉得无所谓，这样的她也别有一番灵动风姿。
“宴会不会很快结束，这才刚开始，不必着急，可以稍作休息，晚一点儿也无妨，陛下不会在意。”
宴清黎松口气，她现下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不过这些小事，陛下娘娘们应是不会在意，应是他帮忙说的。
宴清黎微微歪了下脑袋，弯眸道，“谢谢大人。”
霍缙手指抬起，中途顿了下，最后落在腰间系着的美玉上，“去吧。”
当宴清黎跟着灰熊一起离开宴厅的时候，地面已经清理干净，丝乐之声再起，宴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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