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乔温楞怔抬头，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什么……感情……”她小心开口。
暴露在冬雨之中，浑身都冷得刺骨。乔温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直直看向宋楚涵的眼睛，心跳不自觉加快。
宋楚涵一皱眉，从这个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你到底是谁？”他又把伞偏过来一点。
雨水顺着胳膊打在超市购物袋上，宋楚涵问完这句，见乔温没回，也没再追问。
把购物袋放在乔温旁边的长凳上，空出右手朝她伸过来。
“你们俩在这儿干嘛呢？”殷巷红的声音响起，手里还提着黑色垃圾袋站在屋檐下，往他们这里探头看过来。
“哎呀，这么大雨你们怎么也不进来，回头万一淋湿了，到时候感冒了怎么办？”
两个人的对话被这么一吼直接打断，乔温才惊觉她此刻正坐在室外的暴雨中。
宋楚涵的手还在面前，乔温撑住他的小臂想要站起来，对方从捏住她手腕的姿势改成了掌心。
用一副质疑的目光看着乔温，追问道：“质点做直线运动的关系为x\u003d5t t2，该质点前两秒的平均速度是多少？”
乔温：“？？？”
“……我杀了你。”短暂沉默后，她咬牙切齿说道。
宋楚涵先是愣住，眼神不自然得转开，耳朵不受控制开始泛红。
“你是乔温？”他不确定得问道，“你们换回来了？”
“可能只是短暂换了一下，”乔温帮宋楚涵把购物袋拿着，看了眼殷巷红，更加低声指了指天，“在这种天气下，之前也有几秒换回来的经历。”
“所以，你跟李凝禾有什么秘密？”乔温眯起眼睛追问。
殷巷红看到他们俩靠在一起说话，带着好奇的眼神看过来。
“没……没有。”宋楚涵难得有结巴的时候，后怕似得长松一口气。
还好刚刚没把话说完。
走到屋檐下收了伞，把伞递给准备去扔垃圾的殷巷红。
宋楚涵生硬扯开话题：“就是说她也可能很快会换回来，那我得找她聊聊你不会的物理题。”
“她现在，可能没有这个心情。”说到这个话题，乔温语气忽然低沉下来说道。
李凝禾刚刚被一阵夹着雨的风糊了满脸，再睁眼的时候回到了自家的客厅。
像是自我惩罚般浑身又湿又冷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个鼻息间带着一缕淡淡清香，李凝禾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个味道。印象中上一次闻，还是因为自己生病了又逞强不跟妈妈是说，直到烧到了39.6℃，才被李佳发现，硬背着去了医院。
很小学生作文式的情景。
李凝禾记得那也是一个暴雨天，跟此刻窗外的景象一模一样。
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在和李佳拥抱后，李凝禾浑身僵了一下。
她与乔温不同，并不擅长用热烈的肢体接触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然而下一秒，却感到拥抱收紧，李佳拍着她的背，更加用力抱住了她。
李凝禾此刻看不清妈妈的表情，但是能听到小声抽泣声。
李佳收拢手臂，一下一下轻柔得拍着李凝禾的背部，像是很小的时候，李佳哄她睡觉时的动作一样。那时候爸爸妈妈还没离婚，李佳也没有把全身心都扑在工作和教育上，母子间短暂又难得的温情时光。
李凝禾紧绷着的背逐渐放松下来，小心翼翼得抬起书抓住妈妈背后的衣服。
“对不起。”李佳哽咽的声音中带着一点沧桑。
过了将近十秒后又一次说道：“对不起，妈妈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那么辛苦。现在想起来你上中学那会儿很多次都想找我聊，都被我无视了。”
李凝禾拿下巴蹭了蹭妈妈的肩膀，没说话。
“妈妈不是拿你去当争一口气的工具，妈妈很爱你。”
李凝禾听到这话欲言又止，捏着衣服的手松开。
却听到李佳继续说道：“我每天都这么跟自己说，却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我确实这么做了。我想要你做到最好，因为不能让别人看出我们母女俩有一丝一毫不如意的地方。”
李凝禾终于憋不住，舌尖紧紧顶着下牙，想让自己不要再次失态大哭。
她可以在无人的地方哭泣，但是做不到在李佳面前落泪。
却是这样憋着，越容易被李佳察觉。
她松开手，捧着李凝禾的脸，安抚似得按住她的后颈脖。
再松开拥抱看到李凝禾眼神的一瞬间，李佳怔了一下。第六感告诉自己，总感觉这眼神跟刚刚的不一样。
“妈妈希望你懂事有成就，却忘了问你想不想过这种生活。”李佳轻轻抚顺李凝禾的头发，“你以后要是想哭就可以哭，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有难受的事可以跟妈妈说，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好吗？”
李凝禾吸了吸鼻子，用嗡嗡低哑的声音问道：“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刚刚那个拥抱算是乔温帮她争取来的，这一次是她主动开的口。
李佳竟然没有诧异李凝禾在短时间内提出两次一样的请求，她轻轻点头，拍了拍李凝禾的后颈脖，把她带到自己怀里。
“但是我还是会去一趟医院。”李凝禾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因为我有话要跟他说。”
两天后的周末，李凝禾跟乔温站在了监狱对接医院的病房门口。
保外就医的住院楼在医院最后面的那一桩，乔温跟在李凝禾身后安静往里走。穿过堆满枯叶的花坛，道路两侧树叶尽落，院门口嘈杂的声音被冬季寒风吹散，入眼一股萧瑟之感。
六人病房被打开的半扇门，乔温看到最靠窗的那边躺着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
从病房里病人的年龄推断，这应该就是生过李凝禾的那个男人。
可能使化疗的副作用，他此刻看起来已经瘦成了皮包骨，脸色发黑，皮肤出现紫绀一，颧骨高高耸起，看起来竟然有点可怜。
很难想象他当年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混账事。
手扶住门把往里推，那男人在看到她们的瞬间情绪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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