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凤淑脸色一变，撇着嘴撒娇地喊了一声姑母。
“我……我没觉得，自己错了啊。本来就是太子妃善妒，成婚以来，死命地霸着太子，不肯让太子纳新人进门。姑母，你看看我们大越国谁和太子表哥一样，整个后院就她一个女人。但凡是男人，只要家里足够富裕，三妻四妾那不是寻常之事吗？可太子表哥呢，府里就那么一个女人……堂堂一国太子，堂堂一国储君，只有一个女人，这说出去，都能让人笑掉大牙了。”
曹凤淑是越说越委屈，越说越不甘。
以往压制在心底的情绪，以及埋藏许久的真心话，也一并脱口而出。
皇后的脸色难看至极，她眼底掠着诧异，不敢置信地看着曹凤淑。
这还是她眼中，那个乖巧知礼，矜持高贵的侄女吗？
现在，就像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有一点点女儿家的矜贵与沉稳，全然是一副怨怼许久的泼妇。
皇后转头看向曹国舅，沉声怒问：“大哥，凤淑说的话，你也赞同吗？”
曹国舅立即回道：“赞同啊，怎么不赞同？堂堂太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更何况，近日陛下打算要禅位给太子，太子若是成了皇上，后宫更加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所以，我们曹家也该开始准备起来了。”
“既然凤淑喜欢太子，对他情根深种，即使凤淑不能坐上太子妃，皇后，那我们捞个妃，或者是贵妃也不为过吧？况且，这次，太子又救了凤淑，这当然是我们接近太子，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最佳时机啊，我们当然要好好把握了。”
皇后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无力地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太阳穴。
为了不让这两人失态的模样，被其他人看去，早在两人入了宫殿前，皇后便让人都退了出去。
如今大殿上，只有他们三人。
皇后闭眼沉思了片刻，压抑住自己满腔的怒火，平和了情绪，她才又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下首站着的一对父女。
“所以，你们打着救命之恩的借口，便去了太子府丢人现眼。不但去丢人了，还闹得人尽皆知，将我们曹家的脸面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任由旁人践踏。大哥啊，凤淑她年纪还小不懂事，可你都那么大的人了，也在官场浸淫了半辈子，你怎么还这么糊涂啊？”
曹国舅眼睛一眯，非常不高兴地看向皇后。
“妹妹，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我们曹家吗？这么多年，你身在中宫，虽然占得一个皇后之位，可是我们曹家还不是被贤妃以及太子压得抬不起头来吗？就因为，你生不出儿子，没有儿子坐上太子之位，我们曹家就低人一头。”
“如今呢，便连那月家，他们出了一个太子妃，都能爬到我的头上去……现在太子还没登基呢，若他再登基做了皇帝，你说他应该尊你这个嫡母为皇太后，还是他那个生母贤妃为皇太后呢？到时，我们曹家可就真的完了……”
皇后脸色煞白，紧紧地攥着拳头，看着曹国舅。
曹国舅刚刚的话，无疑是在她心上插了一刀。
他那字面的意思，无不是在说，是她没本事生下儿子，是她没本事生下太子。
所以，他这是怪她。
皇后微微地闭上眼睛，眼底酸涩得厉害，有些刺痛。
“所以，你便开始未雨绸缪，想要推凤淑进入太子府吗？”
曹国舅也不否认，理直气壮地点头。
“是……太子府里，必须得有我们曹家的女子进入。否则，我们到头来，将会一无所有，曹家没有一个身在后宫的女子，我们曹家将会慢慢地没落的。我绝不允许，那月家，一步步爬到我头上来。”
皇后睁开眼眸，嗤笑一声：“哥哥，那你可知，本宫这么多年，为什么生不出儿子？为什么生了一个公主，便不再生了？是因为，本宫的身体不能生，是因为本宫生不了了吗？”
曹国舅眼底带着疑惑，看着皇后：“妹妹，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后缓缓地从凤座上站起，一步一个台阶，慢慢地走下来。
她望着这奢华宽敞的大殿，望着她住了十几年的地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凉。
她抿着唇瓣，低声一笑。
“今日，既然哥哥还是看不清楚形势，还是看不懂这么些年，本宫究竟在苦苦守着什么，那唯有本宫一一向你点明，让你明白个彻彻底底了。”
曹国舅的心，不免揣揣，一时想不通自己妹妹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曹凤淑更加一脸疑惑。
皇后一步步走下台阶，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
“自从本宫入宫以来，坐上这后位，整整二十年过去了……二十年前，为了曹家家族的荣耀，本宫即使不想入宫，却不得不踏入了皇宫。你们知道，本宫大婚那一日，皇上来到本宫面前，对本宫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她说着，便看向曹国舅，低声问。
曹国舅蹙眉：“妹妹，你到底想说什么？”
皇后嘲弄一笑，她抚了抚自己还算精致的容颜。
“呵……当皇上挑开盖头时，本宫没有从他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惊艳和喜悦。他的眼眸是那么的平静，好似本宫的存在，不能引起他情绪的丝毫波动。挑开盖头后，他便对本宫说：皇后，若你听话，朕可以保你在后位安稳无忧。若你不听话，朕会在不久的将来，将你废掉。”
曹国舅脸色变得很难看，他颤着声音问：“这……这怎么可能？陛下怎么会这么说？”
皇后痴痴而笑，思及大婚当日，洞房花烛夜那个男人眼底的冷意，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在那种情况下，本宫没得选择，皇上他虽然是靠着太后，才能坐上皇帝之位，可他的手腕，他的本事，却是大越国有目共睹。本宫不敢赌，更不敢和他作对，于是那一日，本宫便答应了他，从此以后好好地听他的话。大哥想知道，本宫都是怎么听他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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