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学生们在沉默了两秒后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甚至有人扯着嗓子尖叫和吹口哨。
现场乱成了一团，却也没有引起大骚乱。
大多数人只是窃窃私语，但因为是大多数人，整个操场被罩在了一片低沉的哄闹中。
但吹口哨哄闹的多为男生，女生们的视线纷纷落在了这件事的另一个主角身上。
但那个少年只是望着面前的空地，面无表情，又像是极力在克制着什么。
她们窥探不到他任何的心理想法。
“阿城，你去哪？”高年级的男生望着转身离开的沈暮城的背景问。
“没意思。”
留下这么一句，沈暮城头也不回地从操场侧门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面。
林校长外出出差不在，教导主任的暴脾气忍无可忍。
即便罗薇薇没说出那句“我喜欢你”，但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这是对师长的侮辱，是对学校规则的蔑视。
他一定要处罚她！
“罗薇薇！又是你！你给我下来！”教导主任开口就是训斥。
罗薇薇知道自己走在疯狂试探的边缘，但她想，如果她不这么做会后悔一辈子。
有些话，她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来说，以此证明：她不是在开玩笑。
只是……凡一航连一丁半点的反应都不给，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不贪心的，就是希望凡一航能相信她，不奢求能得到什么回报，仅此而已。
罗薇薇顿时像霜打的茄子，恹恹的。
耳边是教导主任的训斥，凡一航依旧是没有反应，甚至面容比平常跟冷淡了。
她很难过，但又觉得是意料之中，所以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表情。
主持人推着她的轮椅，把她从主席台上带了下来。
教导主任瞪着罗薇薇就说：“罗薇薇，今天我不处分你，我就是……”
“主任。”沉稳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罗薇薇这才注意到教导主任旁边还有个生面孔。
生面孔一说话，教导主任顿时低头道：“徐老师，您说，这事儿要怎么处理？这是学生的个人问题，跟我们学校的教育理念完全不一样，她就是个不学无术……”
“主任。”中年男人再度开口打断教导主任，这一次语气和神色里都带了明显的不悦。
教导主任不敢说话了，等着那位徐老师开口。
罗薇薇顿时猜到这应该是某位来视察的领导，这位教导主任也只有对视察领导才会露出笑容。
她也真够倒霉的，碰巧在今天碰上了视察领导，看来说那些话的下场要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但她不怕，也不后悔。
就是有点难过。
那种扒开了自己血淋淋的肉，只为让对方看一眼自己的心脏，但那人却连看一眼都不屑的难过。
再一次的自作多情，罗薇薇自己都有点麻木了。
她吸了吸鼻子，很安静地等着那位视察领导的发落。
“你姓罗，是吧？”那位被教导主任称作徐老师的中年男人开口询问。
罗薇薇稍稍抬了下头，发现对方眼里并没有明显的斥责，这才点了下头：“是的，我叫罗薇薇。”
教导主任冷哼一声，意思很明显：闯了这么大的祸，还好意思报自己名字？
那位徐老师看了教导主任一眼，教导主任连忙低下头去。
他这才继续说：“罗薇薇同学，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让我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新时代的学生。”
罗薇薇愣了下，不解地看向那位徐老师。
怎么听着……不像在骂她呢？是她理解错了吗？
“你们学校申请了两次创新学校都没有成功，不是因为硬件条件不行，而是缺少人文精神。但是从你身上，我看到了那种毫不畏惧，敢于表达的精神。我觉得这正是你们学校原本缺少的东西。”
事实证明，这位徐老师真的在夸她。
罗薇薇，呆了。
教导主任眼底闪过一抹光亮。
这意思是……他们学校今年有机会评创新了？因为一个学生在国旗下讲话说了“不当”的言论？
那位徐老师继续说：“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那就是青春不应该只有好好学习这一点。我们上面的部门设立这个创新学校，就是想表达这一点。你很勇敢，我也相信你说的一定能做到。好好努力，未来属于你们这一代。”
罗薇薇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了一句：“谢谢老师。”
徐老师点点头，看向教导主任：“你们这些老观念也应该改一改了，都在评创新了还在搞老思想。年轻的时候谁没有过心动时刻？重要的是把这种情绪转成正能量，我觉得罗同学就做到了这一点。所以，我以个人名义希望你不要对她做任何的处罚。”
教导主任：“……您说的对。”
升旗仪式已经结束。
按照惯例由值周老师宣读上周的上周小结。
视察领导离开后，罗薇薇直接被教导主任带走。
操场一片哄闹，没有一个人听值周老师都说了什么。
罗薇薇再一次成为所有人嘴里的话题人物。
“罗薇薇也太酷了吧？我从没听说谁敢在国旗下讲话的时候告白的。”
“酷是酷，就是不知道她会接到什么处罚。我看到当时教导主任的脸色更吃了屎一样臭。罗薇薇凶多吉少喽！”
有个女生突然说：“我突然觉得，没那么讨厌她了。”
“我也是。她脾气很暴，但我觉得很真实。”
“没错，总比白莲花好。”
秦千芊听着那些讨论声，脸色越来越难看。
……
教导主任办公室里飘散着淡淡乌龙茶的味道。
“罗薇薇同学。”教导主任坐在皮质椅子上，旁边站着的是脸色很难看的刘姥姥。
刘姥姥脸上的失望和指责意味非常明显，明显到罗薇薇不用看她都能感觉出来。
教导主任刚要说话，案边的固定电话响了起来。
“喂？校长？”
短暂的安静后，教导主任的声音突然拔高：“真的吗？！这可太好了！”
罗薇薇忍不住侧目看过去，正好对上了刘姥姥的视线。
刘姥姥忍无可忍地开口：“罗薇薇！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错了？”
罗薇薇低下头，听到教导主任挂掉电话的声音，紧接着教导主任开口：“刘老师，你怎么能说我们学校的大功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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