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话音一落，后厨颤巍巍走出位老者，也是华裔面孔，显得憔悴无神，一边用围裙擦着双手，一边叹了口气，朝女侍者点头：“恩熙，先请这位先生回避下，告诉他，很快就可以再回来点餐。”
叫恩熙的女侍者应了一声，神情隐忧无奈，附身压低嗓音：“先生，请您暂时回避下好吗？”
罗锐转了转眼珠，鼻端传来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没有马上表态。
紧跟着，餐馆里最后三名客人起身离座，主动结账，匆匆离去，好像都很识趣。
两个黑衣男子见到唯有罗锐不动，面露怒容，快步走来，其中一个居然毫不客气的动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喂，我们说临时停业，难道你听不到吗？”手腕力道一提，突然咦了一声。
这一拎之下，罗锐纹丝不动，只有衣领被薅出半截，反而带的黑衣男稍稍趔趄。
“等一等。”另外那个男子伸手阻止同伴，面色阴沉，转而对恩熙说：“小姐，这位先生大概听不懂英文，麻烦你用中文告诉他一遍，我们不会耽搁他太久。”
恩熙怯怯点头，小声催促罗锐：“先生，麻烦您了好不好？我们真的不想多事。”美眸转动，颇含深意。
罗锐听她在耳边温香软语、吹气如兰，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起身，走向门外。
他偶然侧头，刚好和后面的黑衣男子目光触碰，一股冷意袭来。
这家伙也是亚裔面孔，但是眉宇间锋芒毕露、狂傲阴鸷，看起来极为不舒服。
一直以来的底层生活，使得罗锐习惯了退却和隐忍，尤其是对这类人敬而远之。因为他知道，即使表现出反抗和不平也是徒劳的，只能换来屈辱和伤痕。就比如三天前，沈姵妮指使小黄毛等人，都欺负到他头上拉屎了，结果又怎样？现金被抢走，化石被打碎，还落个遍体鳞伤，他有能力维护自己的尊严吗？
当然，三天后，因为那个诡异的剧变，他终于有机会痛殴了那群人，扬眉吐气了一把……但是怎么说，那也只是阶段性的改变，罗锐打了一场糊里糊涂的胜仗，骨子里的地位和身份没变。同理，面对这两个黑衣人，他现在或许拥有不畏的实力，可一贯的压抑和低调，使得他缺乏勇气和底气，不习惯对抗甚至反过来挑衅。
更何况，自己的身体状况祸福难测，黛茜的下落难寻，一切充满了变数，他不得不谨守以往的行事风格。
餐馆外，一辆崭新的油罐车停靠街边，司机走进了旁边的便利店。罗锐本不想窥觑餐馆里的动静，目光无意中停在油罐车宽大的后视镜上……里面却清晰的反照出：那老者双手捧上一个白色信封，鼓鼓囊囊的，两个黑衣男子得意洋洋，一把抢走，嘴里还喋喋不休说着什么。
一分钟后，他们俩走出餐馆，露出胜利者的姿态，并没有留意到罗锐，而是穿街进到了另一家咖啡馆。
于是同样的情景上演，“停业”铭牌被反转，里面陆续走出三两顾客，然后老板陪着小心奉上一个信封……
大街这一面，罗锐本来在漠然注视，但是很快，他的表情惊诧，嘴巴张成了O型，僵在原地！
究其原因，倒不是两个黑衣男胆大妄为的勾当，而是罗锐的“感官”，呈现出震撼性的体验！
在瞬间，他的注意力相对向两个男子集中，于是不知不觉的，双眼视野骤变，如同单反相机十倍焦距拉近，透过玻璃窗，彷如置身室内，在清晰目睹现场画面！
这还不算，他的双耳也好像连接了专门的音频通道，把咖啡馆里密闭的所有声音拾捡回传！
先前对他动手的黑衣男将信封不断拍打，阴阴奸笑：“交钱交钱，交钱就好办事，生意就照做，OK？”
本来，罗锐和他的物理距离小有几十米，中间还隔着门板墙壁，可这句话，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清晰无误！
稍倾，两个黑衣男出门，再次斜穿大街。
这回，他们看到了罗锐，目瞪口呆、石雕沙塑的罗锐……两人脸色齐齐阴沉，凶光毕露。
“先生！”不知何时，恩熙出得门来，拉了罗锐一把：“您的包还在座位上，要不要回来点餐？”
“啊？”罗锐如梦方醒，侧过头来，恩熙灵动的双眸不住眨动，暗暗向他示意。
“好，点餐，点餐。”罗锐下意识回答，清了清嗓子，跟她走进餐馆，但是脚步机械，心不在焉。
刚才的“视听体验”诡异非常，但他确定不是幻觉！
归根结底，还是体内那股神秘的“水流”搞事，而且已经搞了不是一件两件。
刚巧，油罐车司机走出便利店，一边打着手机，一边钻进驾驶室，表情很卑微，还带着恳切。
罗锐原地站定，目不转睛的看他，很快注意力稍稍集中，司机的脸部便拉近了数倍，皮肤上的黄斑胡茬都清晰可见；同一时刻，他的语音也清晰回传：“……对不起米勒先生，我已经尽力了，车队本可以周末前赶回的，但是拉斯维加斯近郊刮起了沙尘暴，所有道路都被警方封闭了，我们一半的车辆被困在那寸步难行……”
随着他启动引擎、松开制动，油罐车缓缓驶离，距离拉大到四十米开外，罗锐的“窃听”才告中断。
他呆立住，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体重200公斤，拳头能把人打飞，爆发力能捏瘪纯钢，手指头可以变形开锁……现在发展到了眼睛和耳朵，居然能把现实中的影音扩大拉近，天啊，发生了什么？这哪里还是他的身体，分明就是个怪物！
“先生？”恩熙转回来，诧异的问：“您确定就这样站着，不点餐了么？”
罗锐怔怔看她清丽的脸庞，先前的美好感觉模糊消散，长长叹了口气：“好吧，一个煎蛋，一份芝士卷肉。”
“好的先生，”恩熙乖巧应答：“您请坐吧，稍等。”转身离去，黄金比例的腰臀轻盈摇曳。
之后的一个下午，罗锐沉默不语，靠在窗边眺望对面，数十次，他的双眼“倍焦变换”，几乎能清晰看到黛茜新家的每个角落，甚至客厅沙发上的洋娃娃……极限距离接近了100米，非常恐怖。
而声音上就弱一筹了，捕捉不到什么，但是显而易见，黛茜家中是无人状态。
恩熙手脚麻利，和另外一个女侍者干完零活，就倚在吧台外看书，嫀首玉颈，散发出一种静若处子的美态。
等到夜幕降临，顾客逐渐增多，罗锐掏出手机看了看，默默起身，背着黑兜走进卫生间。
再出来时，他已经更换了一身得体的西装，在恩熙讶异的注视下，推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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