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21：云靖
“当年爷爷被张宗周迫害，留在塞外放牧二十年，他心中从未怨恨，只想能化解瓦迟与大明的仇恨，想着回归故土，不至于让两国百姓遭遇兵祸……”
云蕾泪流满面，想到自己爷爷，她就满心憧憬与敬佩，说道张宗周，又是咬牙切齿。
“可没想到，我们回家的时候，却被张宗周派人追杀。”
“好不容易在谢师伯和师傅，潮音大师等人的帮助下来到雁门关，却又被赐毒酒一杯。”
“爷爷心中绝望，自尽与塞外，哪怕是身死也没怨恨过朝廷。”
“他只恨张宗周野心勃勃，为了复国梦挑起两国战火。于是爷爷留下血书，让我杀尽张家后人，以绝后患。”
云蕾皱了皱眉，脸颊贴着李知恩额头：“如果爷爷知道你帮我报了仇，肯定会欢喜我们在一起的。”
李知恩心说那倒是未必。
你爷爷一心忠君，确实值得敬佩。
可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固执不知变通。
若是他活着，你就是大家闺秀，哪里轮得到我一个混江湖的睡你？
估计到时候他不杀了我，也会阻止你见我。
嗯，或许那就是另外一段江湖故事了……
李知恩想到自己跟云蕾私定终身，然后一路被追杀，云蕾被带走，囚禁、还生下一个孩子，自己受伤躲在山林，等到几十年后有个青年来获得传承……
李知恩嘿嘿笑了笑。
云蕾嘟嘴：“你笑什么笑，我都伤心死了，你还笑。”
“我想亲亲你。”
云蕾睫毛挂着泪珠，闻言脸颊一红，低头吻了上来。
“等你伤势好了，我带你去祭拜爷爷，然后我们就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如何？”
李知恩道：“你不为云家平反了？”
云蕾表情一僵，目光复杂：“其实我虽然知道爷爷很伟大，可也不太认同他的做法。”
“嗯？”
云蕾苦涩一笑：“爷爷放牧二十年，只为了瓦迟能与大明交好。在我看来，有二十年时间浪费，不如将瓦迟所见所闻带回朝廷，发愤图强。我大明国富民强，区区瓦迟何足道哉？”
“况且，成祖军勋卓越，南征北战，天下臣服。爷爷当年出使瓦迟，却一心想要瓦迟与大明交好，成祖岂能开心？”
“知恩，我不是说爷爷不好，我只是觉得他做得不对。”
“我又不傻，爷爷吃了那么多苦头，受尽委屈，甚至明明可以回去朝廷，却偏偏自尽在雁门关外。”
“知恩，文人讲风骨，万年长青。爷爷当年若是进了雁门关，如今天下百姓，武林群侠，还会如此念叨他称颂他吗？”
李知恩意外的看着云蕾，没想到云蕾看的这么透彻。
云蕾目光复杂：“爷爷有自己的想法，若是瓦迟与大明交好，皇帝封赏与他，那他就一飞冲天。”
“可别人也有别人的想法，若是大明与瓦迟交战，到时候天下钱粮转运，是多大的利益？”
“更何况，他与成祖年间出使，却空耗二十年，大明换了几任皇帝。”
“知恩，我什么都知道的，就算不知道，爷爷当年也跟我说过很多。我那时候还小，爷爷每次说起自己做的事情，都满脸激动。说只要自己回归朝廷，勋贵就会被压下去，那群丘八再也不能霍乱朝廷，宦官不能乱政。”
李知恩沉默不语，捏了捏云蕾的手。
云蕾讪讪一笑：“我长大了，以前觉得爷爷很厉害，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人。可近些年来我才明白，大明朝廷中，多的是争权夺利。爷爷想以二十年苦工造就自己的无上名望，所以他死在了雁门关外。”
“不是张宗周让他死的，是满朝文武让他死。“
“可我依旧敬佩爷爷，他千般不好，对大明的忠心是不会错的。”
李知恩搂着她腰肢：“所以你觉得无法平反？”
云蕾点了点头，目光复杂：“我杀张宗周只是因为爷爷遗愿，在我看来，张宗周身为张家后代，一心复国也没错。当然，我杀了他为家人报仇，同样没错。可若是平反，到时候恐怕整个大明都是你我的敌人，我们将会无处可去的。”
“那有什么怕的，我到时候陪你打上金銮殿，让皇帝亲自写诏书为你爷爷平反。对了，皇帝叫什么来着？”
“朱祁镇。”
“朱……战神啊。”
“你怎么能喊他战神。”云蕾噗嗤一笑：“陛下虽然好战，可……也算不上战神吧。”
李知恩沉默不语，想了想忽然说道：“陛下应该没有见过你爷爷，为什么下旨赐死？”
云蕾脸色一冷：“是王振假传圣旨。”
“王振？”李知恩脸色古怪：“你爷爷在关外二十年，皇帝都换了好几个，记得你爷爷的人估计都没有，王振跟你爷爷有仇吗？干嘛要假传圣旨害你爷爷？”
云蕾也呆了呆：“我也不知道，只是这几年也查了不少消息，据说是王振忌惮爷爷回来之后功劳巨大，会对付他。”
李知恩摇了摇头：“这不对，王振是个太监，他争权夺利是对的，可你爷爷在关外二十年，王振大权在握，岂能因为忌惮就会直接杀了你爷爷？大概是心里根本就看不起你爷爷。”
“我觉得害你爷爷的不是王振，而是朝廷文官。你爷爷二十年没有回大明，试问，哪怕是你的朋友消失了二十年，你还会记忆犹新吗？”
云蕾皱眉，摇了摇头：“大概不会的。”
李知恩道：“这就对了，能记住你爷爷的人除了那些文官还有谁，皇帝都指不定不知道你爷爷是谁，大概只知道有这么个人罢了。而王振一个太监，更不会去关注你爷爷在外面放羊的事情。”
“二十年，你爷爷的名声一直在大明流传，恐怕是有人故意传播，让世人不至于忘记你爷爷。你爷爷名声越大，王振害死你爷爷，就会越被人记恨。”
“而且，你爷爷回归朝廷，或许会加官进爵，名声更大。可太监是依附皇帝的，文官升官才会需要名望之类的东西。云儿，你爷爷不是挡了太监的路，而是挡了文官的路。他名声太大了，若是回去，不知多少人要在这巨大的名声下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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