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辟地？
说这话的时候云霄都有点抖, 看那样子应该是想到了创世神的一百种死法。
风少阳好笑摇头：“是, 也不是。”
云霄不明白。
风少阳便接着解释——
盘古开天辟地是将混沌状态一分为二, 该沉淀的沉淀, 该上升的上升，剩下的适合修炼人士吸收的就散溢在这一个空间之内供人取用，从这个角度来说当年的开天神斧和如今的星辰大阵完成的确实是一个工作, 要说云霄是在开天辟地其实问题不大。
但，盘古开天辟地是从无到有，从0到1, 在这个过程中体现出的强大和创造力是毋庸置疑的, 而如今云霄完成的工作固然某种意义上和盘古一样，但实际上不过是从1到10的简单累积而已, 要说这就是开天辟地……实在过誉了。
“正如世界上第一只孔雀能有许多好处, 但第二只孔雀却什么都不是一样，不过是重复别人做过的事而已，你不会因此得到盘古的功德，也不会需要承担盘古的代价, 实在不用太过紧张。”风少阳宽慰了两句, 随后道, “不过有件事我需问你。”
云霄点头。
风少阳便严肃了神色, 郑重道：“我听微微说你先前为了摆脱封神榜，改过了昊天布下的周天星辰大阵, 把行云布雨诸多事务都通过阵法解决了？”
“对啊。”云霄有点疑惑, 看着风少阳的表情好像不太高兴, 便道，“陛下不赞同我这么做么？”
“没有，这是很好的思路和想法。”风少阳笑了笑，道，“但我的问题是你那时应该没有我兄长亲自绘就的完本阵图，最多就是看了看道祖从星辰阵法的外观倒推出来的阵图，实际上……不是我不信任道祖的阵法水平，实在是在外头看阵法和在里面布阵终究是不同的视角，即便是道祖绘的阵图，和我给你的还是有一定的出入的吧。”
云霄的眼眸慢慢深了下来，沉声开口：“对。还是有很多细节不太一样……”
风少阳便道：“所以……多有冒犯，我想问问你在看到最完整的阵图之后，有没有发现自己当年其实是改错了，实际上不应该这么改的地方呢？”
云霄默默握了握拳头。
风少阳仍然凝目看着玄光镜里的云霄，等一个回答。
氛围凝重得苏微都有点不自在。
她轻轻开口想缓解一下气氛：“陛下，你这话让云霄怎么接啊……”
风少阳温和地伸出手覆盖了苏微的手背，温暖的触感让苏微内心安定的同时，他的声音也带着一股子令云霄放心的沉稳：“云霄，我并不是你的顶头上司或者授业恩师，并没有资格问责你，更不可能在你做错之后还要责罚你，只是问一句实话而已。毕竟如今我们是一条战车上的盟友，我需要知道足够的消息来进行下一步判断，有什么问题你直说就是，有什么后果咱们一块想法子承担……”
要换了妖皇那种专业修帝王之道的政治人物，说这话的可信度绝对需要打一个大大大的折扣，这会儿给你说的“坦白从宽”后头没准就跟着“牢底坐穿”，但东皇自古以来就是个懒得和你走这么多弯弯绕的人，他说我不是在怪罪你，说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后果那就是真愿意，绝对不带忽悠的那种。
于是云霄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坦白了：“有。”
一个有字出口，便有点如释重负，倾诉欲也上升了不少：“事实上从得到了这个阵图开始，回想当年，便每每半夜惊醒，心惊不已……”
“心惊什么？”风少阳问。
云霄苦笑。
——心惊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有胆色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反正……唉。
“我彼时的改动有三个重点，一是能实现我和金灵师姐想要的结果，二是不要影响这个阵法本来就有的作用，三是尽可能不要引起昊天的注意。”云霄慢慢回想起了当年，露出了个苦笑，“我曾经以为我完成的挺好。”
然而？
实际上，第一点和第三点的完成度还是挺高的，昊天不就是最后关头才意识到不对劲么，并且天庭都崩了那么多年了但世界还是正常运转，可见天庭绝大多数行政职能都是按照云霄和金灵的设想，被机械化替代得十分彻底，诸神轮回完全没有影响百姓生活。
“唯一有问题的是第二点。”云霄叹息，“不瞒陛下，我现在也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改这个阵法，没有妄动诸神之位，会不会根本就不会灵脉枯竭，也不会灵气衰微，世界也没那么容易分崩离析？”
“你做错什么了？”苏微问。
“我对星宿神位的一次改动，无意之间减弱了诸神和星宿对天下事的感应，而那时候各个大能，甚至包括圣人都很习惯于依靠星宿的运转来掐算地面诸事，这就相当于……我削弱了了诸大能发现危机的能力。”
而如果没有削弱呢？
是不是圣人们就不会觉得岁月静好正宜闭关？
是不是大能们至少能意识到灵脉产生了变化然后迅速做出反应？
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修灵脉，现在的情况会不一样？
“我真是……想明白我错在哪里之后，才知道周天星辰大阵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帝俊陛下到底在阵法上到底有多高的造诣。”云霄幽幽一声叹息，“为什么妖皇东皇立了天庭就能得天道许多功德，住美轮美奂的天宫，但巫族在地面定居却没有半点功德赐下，更不曾有什么地宫拔地而起。为什么天庭无主之后道祖会立刻派昊天瑶池接任，但地面上无主道祖却从来稳如泰山，提都不会提一个地皇之类的职位。而我比之于帝俊陛下……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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