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季见状，当机立断飞射出一张小纸人，迅速而无声地黏在那蓄须壮汉的脚踝处，获取其四肢的绝对掌控权。
她信手握拳，向后一挥。
于是乎，原本要偷袭流影的壮汉，没来由地就调转方向，朝穆淮策一拳轰过去。
穆淮策下意识后退，转身躲避的同时，也巧妙地避过黑衣人的偷袭。
反倒是前后夹击的两拨人，因为中间没了穆淮策这层，竟是猝不及防地自己人打到自己人。
蓄须壮汉被十几柄宝剑瞬间刺穿，如千疮百孔的破沙麻袋般，支离破碎地摔到地上。
而为首的黑衣人，在毫无防备之际也硬生生挨上一拳劲道，当即踉跄后退十数步。
经此一遭，穆淮策很难不察觉到黑衣人的偷袭。
黑衣人皆是蒙着面，可露在外面的一双双眼睛，还是熟悉地有些讽刺。
晦暗阴冷的西市街头，寒风阵阵，吹动起他一身月白长衫衣摆，萧瑟难掩。
穆淮策笑了，可笑意融化不掉他眼底的凄凉，“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取我性命？连区区十日都等不及么？”
“少废话！”
其中一个黑衣人率先挥出重剑，冷声冷语：“你既然已是废人，就不该挡别人的路！”话毕，十几人再度其身而上。
他们还是按照前几日的路数，两人一左一右在正面佯攻，钳制住穆淮策的注意力，大部分人则躲在其背后，伺机偷袭。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次没有李钰这个玄通天境入境级的人参战，穆淮策对付几人绰绰有余，要比前几日得心应手地多。
然而李钰并没有闲着，趁穆淮策不注意，他迂回进旁边的战斗圈，不消几个回合就生擒住流影。
释放出无尽威压，逼得原本就体力告急的流影，当即双腿发软，面朝下栽倒在地。
但流影趴在地上，始终紧咬牙关，不吭一声。
“脊梁骨倒是挺硬，就是不知道挨不挨得住我这一脚啊！”
李钰阴鸷眯眼，抬脚就要朝他脊梁骨狠狠踩去。
留意到这边境况的穆淮策，脸色刷地变白，高喊：“李钰，你敢！”
但凡这一脚踩下去，流影的脊梁骨定然必碎无疑，从此彻底沦为废人。
可那十几个黑衣人难缠得狠，对穆淮策严防死守，丝毫不给他突围的机会。
危急关头，素来淡雅闲适的穆淮策，目眦尽裂，近乎怒吼道：“李钰，你今日若敢动他，我定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刹那间，玄通天境半步级的强大威压，向四面八方尽数释放，犹如龙卷风般刮得在场所有人东倒西歪。
李钰悬在半空中的脚，也迟迟未能落下。
外人只当他也被穆淮策的威压所阻，唯有李钰本人心底发憷。
两人修为只相差一小等，若是他强行硬抗，还是能克服掉穆淮策的威压。
可此时就在他脚底，却隐隐有股自上而下的强大力道，令他的脚根本无法落下半寸。
李钰默不作声地收回脚，假意顺势而为，“穆淮策，你既然如此在乎他的死活，就跪下来求我啊。”
说着，他弯腰随手拎起流影瘫软的身子，顺便不经意间瞧了眼鞋底，空空如也。
李钰眼神微变。
先前似乎瞥到一抹细小的白影飞速闪过，难道只是看花眼？
流影的性命被李钰攥到手里，穆淮策明显投鼠忌器，不得不率先停手。
然而黑衣人出手却是更变本加厉，无所顾忌。
“刺啦——”
“刺啦——”
“刺啦——”
不消几息，穆淮策身上原本纤尘不染的月白长衫就被划开十数道血口子，或长或短，不住地往外沁出血珠子。
可他却仍一步步向前，深邃黑眸紧紧盯着李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开流影。”
嗓音一如先前的淡漠低沉，令人猜不透喜怒。
“我偏就不放他了，你能怎样？”
李钰似笑非笑地一把攥住流影的脖子，满不在乎的神色，与拧死鸡鸭牲畜的反应一般无二。
“你——”
穆淮策陡然沉脸，却因为顾及流影的性命，硬生生顿住脚步。
此时的流影早已泪流满面，没力气说话，就朝他频频用唇语：主子哟，流影本就资质平庸，废了就废了吧，真的不值得您这样为我！
当年，掌门断定他没慧根，不够入穆云派的资格，是主子收留他教授他，不离不弃。
他流影当时就发誓，从此以后主子就是他的命！
不，比他的命还重要！
可废物就是废物，或许李钰说得是对的。这些年他一次次拖累主子，今日但凡换个身手更好的侍卫，或许都无需主子出手，而他却要主子反过来替自己遭罪……
是啊，主子是时候换个身手更好的侍卫。
只要他不在了，主子必然会找新的侍卫吧……
“流影，停下！”
察觉到流影要自裁的意图，穆淮策睁大双目，命令语气，是对他从未有过的强硬。
小巷子拐角处，盛季神色凝重，终究没再坐视不理，飞速用小纸人困住流影的动作。
只是小纸人飞过去瞬间，被已经起疑的李钰全部收入眼底。
盛季蹙眉：还是被发现了。
她此前迟迟未明着动手，就是担心会引人察觉。
聪睿如穆淮策，若是“高人”次次都在他为难时现身，早晚会怀疑到她头上。
此外，如今传承人下落未定，她若在早早暴露身份，只会给穆淮策招致祸事。
尤其不同于那日在家中小院，这里上百号人来自不同的门派势力，鱼龙混杂，很容易走路风声。
可流影此人虽修为低些，还算忠心，又是穆淮策极其看中的，她不得不出手相助。
只是这后续发展……
突然瞬时，一股强大气息骤然喷面而来——
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震！
“这是……”
众人双腿发软，接二连三跪在地上，抬头逆着劲风看过去。
只见月白长衫的穆淮策被重重碧蓝色气流环环包裹，每一道都有成年人小腿粗细，且碧蓝色还是持续浓郁。
这意味着，他的灵力在不断增强，在突破……
“他要晋升了！”
紫衣女子率先反应过来，面露紧张，悄声放出一尾细长小青蛇，很快消失了踪迹。
众人也如梦初醒，紧接着惊恐万分。
穆淮策自小便是君子，是以他修习的内功也是温润醇厚的。
可现如今这陡然释放出的重重威压，令人禁不住胆寒心颤，就连远远旁观的盛季都莫名地后脊一凉。
君子一怒，亦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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