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住到姐夫家以后，他的衣食住行没再花过自己的一分钱，连烟酒也是顺他姐夫的，早就习惯了只进不出的日子。
都快忘了自己花钱是什么滋味，原来除了爽之外，还会肉疼，他并不喜欢这种痛并快乐的感觉。
似乎在他身上，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并不合适，他不只能混到长年累月的免费午餐券，连早饭和晚饭也没放过。
饭菜上齐了，蒋天文开了一瓶白酒，站起来给老胡和老那倒满，接着到了程老二这。
程老二把手盖在杯子上，说道，“白的就算了，我下午还有事。”
蒋天文没再劝，又给刘大有满上，劝道，“那你多喝点。”
和丈夫相比，蒋天文他媳妇吃得心不在焉，借着把菜挪到老胡跟前的功夫，向程老二打探道，“那个......您别介意，有件事我不知道方不方便问，我们北小山的拆迁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程老二一愣，停住筷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
他的表情，让蒋天文媳妇搞不清是演技太过高超，还是没把这件事放到心上，局促的说道，“理解，商业机密嘛，我不问了就是。”
老胡打着哈哈说道，“吃菜，喝酒，一会就凉了。”
大伙举着杯子碰了一下，把这茬带过去。
蒋天文的媳妇又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几次，弄的程老二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晓得是对方误会了，他也不想解释，如果说自己不是长青地产的人，恐怕误会更深，让人家以为是敷衍。
他突然觉得没意思，狐假虎威虽然风光，但啥时候能扯掉身上的虎皮，凭借自己的羽毛让人又敬又怕呢？
啤酒涨肚，他借着上卫生间的功夫悄悄把账结了，将近一百块钱的账单让他的心情更郁闷了。
娘的，外边十五块钱一瓶的白酒，饭店里竟然敢卖三十块，整整翻了一番，这不是抢钱么？
甚至都怀疑自己打算到港岛影视圈去闯一闯是不是正确的决定，不如干脆留在深城干餐饮，钱太好赚了。
老胡婉拒了他的提议，等港岛那边过来人接这段功夫，还住在外甥家。
要是屁颠屁颠的跟着程老二住酒店，让外甥的脸往哪放，以前是白吃白喝臊得慌，现在给了钱，住再久也没有一点愧疚感，关键的是，外甥媳妇的态度也变了。
虽然只喝了一瓶啤酒，程老二还是头晕，犯困，回去的时候没敢开车。
不晓得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等刘大有推他的肩膀把他喊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长青大厦前面。
他揉揉干涩的眼睛，问道，“你开回来的？”
刘大有苦笑道，“太瞧得起我了，我哪会开车。”指了指正提着水桶擦车的司机，“人家开回来的。”
程老二点点头，下车抻了个懒腰，扭头道，“要不你干脆跟我干得了。”
他的手下，虽然有了老胡和老那这两员老将，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何况两老，但他总觉得这俩老货可能不咋靠谱。
现在急需补充新鲜血液，尤其是像刘大有这样听话懂事又机灵的。
那两个老东西，对他太了解了，自己的底细，他俩都知道，吓唬都吓唬不住，哪有刘大有这样的好用。
刘大有错愕不已，半天没挪步。
“咋？放不下你那些生意，还是看不上我的小打小闹？”
刘大有这才反应过来，搓着手矜持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这人有自知之明，在深城都没混出个名堂来，到港岛更不济，虽然念过几天书，可港岛话和洋文一句也听不懂，实在想不出来，我能帮到什么忙。”
程老二拍了拍刘大有的肩膀，想起在家时他姐夫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正色道，“就算是一块卫生纸也有他的用处。不是我吹牛，你四处瞅瞅，什么样的人才我找不到，我缺人才吗？”
刘大有瞅着眼前的长青大厦，不住的点头，“那是，不缺！”
“我缺的是心腹，是真正的自己人。”程老二也跟着望过去，叹口气，淡淡的说道，“这里边的人呢，本事大水平高，书读的也多，可心眼也跟着多起来了，我不放心。”
“那你就......”
程老二打断道，“我放心你，你相信缘分吗？”
刘大有一头雾水，跟不上程老二的思路，低头琢磨一会，还是没琢磨出四五到六来，再一抬头，程老二已经踏上台阶进了大厦，他挥手还没喊出来，一咬牙，紧跟着追上去了。
大厦一共十八层，地下两层，地上十六层。
地下的两层还没有开放，一层是大厅和管理保洁办公休息的地方，二层到三层自用，六七八三层给了玲珑服饰，顶层一直留着，剩下其他楼层已经在招租进驻。
老太太和卢月芳现在就在八层的玲珑服饰的大办公室。
当初关于这个办公室取名，也争吵了好久。
卢月芳觉得贴上个总经理办公室的牌子就可以了，姜子觉得总经理这个称呼已经烂大街了，不管怎么说玲珑服饰现在已经是南部沿海这一代数得上的，干脆就跟对岸那些大公司集团学学，也来个总裁。
卢月芳死活不同意，她不肯出这样的洋相，最后不了了之，办公室干脆就没挂牌子。
不过大伙默认的，八楼大办公室就只有这一间。
她工作起来废寝忘食，完全是把办公室当成了家，改造之后的办公室也完全有了家的模样，家具家电，各式功能一应俱全。
她们这会正在小卧室里看卢果。
姜子他老娘在一旁死死盯着，生怕老太太力气不济，她的外孙女有个磕磕碰碰。
老太太又逗了一会，姜子他老娘实在憋不住了，笑着说道，“老姐姐，到小宝贝吃饭的时候了。”
卢月芳说，“姨，上一顿才吃完没有两个小时，这会肚子还鼓着呢。”
“你知道啥？小腊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消化快，可不得勤吃。”她有这样的底气跟卢月芳这个亲娘争辩，说起来她对卢月芳也是有意见的。
在她看来女人家最重要的还是相夫教子，如今腊月的爹是哪个还没搞明白，她索性也不追究了，反正是外甥女的私事。
但这么发了疯不要命似得工作是为哪般？甚至一般自诩有闯劲的老爷们儿都要自愧不如。
要是光自己拼命也就罢了，左右还有给闺女攒嫁妆这个理由当挡箭牌，可早早地断了她外孙女的母乳，这就是她不能忍得了。
为此，她没少跟卢月芳吵闹。
亲娘这么狠心要断小腊月的口粮，她这个当姨姥的，可不要更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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