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云郁闷地跟着他继续跑。
或宽或窄的道路倏忽而过。
一簇又一簇的鬼火被甩在身后。
前路仿佛没有尽头。
发现的狼人非但没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密集的趋势。
昨天在树林里怎么跑也跑不出去的感觉又回到柏云心头。
“会不会跑错方向?”她气喘吁吁地望着他。
“不会。”
语气淡淡的,也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柏云抬头瞥了他一眼。
昏暗夜色中,他那极具切割感的唇峰和鼻梁的轮廓格外清冷。
“看路!”
林崖飞快地把她往身边一带。
几只比狗大不了多少的狼“嗖”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紧随着它们的,是更密集的“鬼火”,和更多的,半透明人形物体。
都前赴后继地冲着他俩的来路奔去。
林崖迅速将她拉到旁边一块低凹的草丛,趴在地上。
柏云觉得奇怪,歪头看着他,用气声问:“他们没看到我们?”
林崖“嗯”了声。
她的视线忽然停留在两人一直交握着的手上。
朦胧的夜色中,浮动在两人手上的淡白荧光隐隐约约若隐若现。
她恍然:“你会魔法?”
林崖:“……”
林崖:“这也只能暂时掩盖你的气息。”
既然能掩盖气息,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它们走了再出来不就没事了嘛。
柏云正要开口,忽然感觉天空骤然暗了好几度。
之前的能见度虽然也不高,还是能模模糊糊看到些影子。
现在是纯粹的黑。
还只黑了部分天空。
林崖蓦地伸出另一只手,摁下她微微抬起的头,将她的脸严严实实地压在潮湿的泥土上。
她抑制不住浓浓的好奇心,还是努力睁大眼,扑闪着望向那片黑。
那片黑居然在移动。
向他们这边移动。
像云。
不,不是云,是人。
渐渐逼近的时候,柏云终于看清了。
那铺天盖地呼啸而至又倏忽而去的,全是身着黑色紧身衣,头裹黑头巾的人。
他们四肢健全,却气球一样悬浮在空中,速度迅疾而又无声无息。
风一样飘向他俩的来处。
直到他们全部消失在夜色深处,林崖覆盖在她头上的手掌已经撤回,柏云还保持着侧脸贴地的姿势,呆呆地望着那个方向。
林崖静静地看着她。
不急。
不躁。
半晌之后,她瞪得有些酸涩的眼珠终于转了转。
“那是些什么人?”
她转向林崖。
“狼人。”
狼人?
“狼人一般以两种状态呈现,狼或者人。”
这是林崖曾经在鬼故事中讲的话。
林崖也告诉过她狼人是会隐身的。
她一直想知道的答案,林崖其实都告诉过她。
只是她不敢相信。
拒绝承认。
柏云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竟然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
他也默默地看着她。
晶亮的眸子微微闪烁,像两枚璀璨的星。
她忽然有些好奇。
这头缤纷的五彩头发,在幻化成狼的时候,还会缤纷吗?
“老盯着帅哥看是要给钱的。”
见她傻看着他半天不出声,他语带笑意地打破沉默。
她垂眸一笑:“你跟他们不一样。”
“没有哪两个人是完全一样的。”
“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
“他们针对的是我。”
“为什么要针对你?”
“不听话?”
她笑了。
他也笑。
那批黑衣人经过之后,四处游荡的“鬼火”就渐渐消失,半透明的物体也没有了。
扰人的呜呜声也偃旗息鼓。
山林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清香甘洌的森林气息又升腾起来。
夜凉如水。
只有来自他手心的触感是暖的。
也是实实在在的。
想起刚才那阵势,她后怕地说:“对不起。”
“嗯?”
她轻笑:“林跑跑。”
顿了好几秒,他才怏怏地说:“还是不够强。”
“还不够强?”她正色道,“没我的拖累,你根本不会拿他们当回事儿对不?”
“现在当回事儿了?”
霸气十足,尾音还微微上扬。
又是她熟悉的张狂。
她噗嗤一笑:“孔雀。”
他洁白的牙又在暗夜中闪了一下。
“隐身功能是与生俱来的吗?”她好奇地看着他。
“你没必要了解那个。”
“为什么?”
“因为你是人啊。”
他近距离看着她,声音很低,很沉,像是从身体里震荡着溢出来的,轻轻环绕她耳边,磁性十足。
“你可以正大光明地行走在阳光下,自由奔跑,自在地学习,尽情地享用美食,恣意地玩耍……”
眼神憧憬,好像无比向往。
柏云却发现一个问题。
她打断他:“你们不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行走在阳光下嘛,你那半个女朋友,跟你不是一类?”
林崖像是忽然被人拔掉气门芯,盯着她看了一眼就松开她的手退回去仰卧在草地上,彻底没声儿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天边已变成鱼肚白,周围的光线也比先前明亮了许多。
柏云看着枕着手,微眯着眼睛失神地望着远方的林崖,感觉他每一根睫毛上都像写着寂寥和落寞。
她终于知道那些追过他跟他传过绯闻的女生干嘛恨他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
他已接受不了她们任何一个。
“不好意思只是好奇,”她凑过去,“你都这么帅,你们本族的女孩儿也不会差吧,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异族?”
林崖似乎还陷在回忆中,他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好半天才说:“……你不懂。”
她没谈过恋爱确定不怎么懂就是了。
但她实在压不下心中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是不是你遇上的所有女孩儿都没她好?”
“唔,她也不是没有缺点……”他皱起眉头,似乎很不愿提起,“感情的事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柏云正打算安慰他几句,就见他坐起来,垂眸看着她:“不走了?”
“哦。”她爬起来,“可以回家了?”
“暂时还不太方便,但是……”他手指突然一动,抱歉道,“先处理点事。”
柏云以为他要打电话,忙退后一步,却见他只是摊开空无一物的手掌,盯着看。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柏云惊讶地瞪大眼睛的时候,看到他手里躺着一枚银色的,长约两三厘米毛发。
在他的直视下,那毛发竟然慢慢变长变宽,形成一片联通手心和眼睛的光柱。
光柱里放幻灯片一样移动着很多景物和小人。
对上柏云的目光,他主动介绍:“这是我用来侦查他们的。”
原来是另一种狼七毫。
好高级。
“过了这一阵,肯定会送你回去。”他接上之前的话题,“为了表达擅自带走你的歉意,我这有一天的时间,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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